第13章

昨天下班回来就看,一直看到早上天亮。

海岩: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地方的记录与你的本意和事实有出入?

吕月月:总的还行。我真佩服你们这些当作家当记者的,笔头子真快,我没想到你把什么都记下来了,连我的表情有时都记了一笔。

海岩:我们这些人,当官不成,发财无术,身无一技,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只能靠这支笔杆子蝴口了。

吕月月:什么事经你们一写,就有点像小说了。一像小说,看着就有点假,不过你要问我假在哪里,我又说不出来。

海岩:我们接着谈,昨天谈到你和潘小伟见了面,谈到小薛上楼被罚了钱。

吕月月:(笑)小薛特窝囊。不过这样挫折他一下,对他有好处,不然他老是自我崇拜,得意的不行。

海岩:你和潘小伟见面以后怎么样了,潘小伟那天的情绪还不错,是吗?

吕月月:那天伍队长和刘保华先走了,他们让我留下来给潘小伟介绍介绍北京的名胜古迹什么的。队长他们毕竟不能总陪在这儿。

海岩:潘小伟好像对你印象还挺好。

吕月月:我想是吧。开始我还担心他对人太冷,不好接近。因为刘保华跟我说这人是小孩儿脾气,说话噎人,对伍队长、刘保华他们一直也没有太多的话。伍队长他们不可能整天陪着他,而我的任务,则是尽量多地呆在他身边。他要总是冷着脸沉默寡言,那我多难受。幸好,他似乎对我还算接受。那天伍队长和刘保华走以后,潘小伟提议和我一起到楼下的酒廊里去坐坐。我说行,就跟他一起下楼了。

在九楼的电梯门口,我们正好碰上装作在搞卫生的薛宇。潘小伟冲他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这一笑一点头,当然带有抱歉的意思。但薛宇挺讨厌他,没表现出一点谅解的回应,也可能是刚刚被罚了钱,心里正撮火。不过倒是给罚出记性了,他没忘了板着脸对潘小伟说了一声“下午好,先生。”

我和潘小伟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以后,潘小伟对我说:“这是你的同事吧。”

我说:“是啊,他也是来保护你的。”

他说:“他没事了吗?”

他问的是小薛的伤。我说:“没事了。”

他眼睛盯着电梯的顶灯,说:“我非常不好意思。”

我说:“没事,俗话说,不打不成交。”

电梯到了一楼,往左手拐,有一个酒廊,名叫“香港酒廊”。我们进去,找了一个舒服的角落坐下来,他要了咖啡,我不懂应该要什么,就随他一样要了咖啡。

在这以前,我是很少有机会进这种豪华酒店的。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在这样舒适华贵的地方陪一个年轻的男人喝咖啡,心理上多少有点不自然,我甚至木知道我的坐姿举止是否合乎所谓上流社会的规矩,也不敢肯定我往咖啡里加奶的动作有没有露怯。

潘小伟坐在我的对面,拿眼睛直直地看我。他的眼睛又黑又大,带着不动声色的笑意,又不失纯真。

我问:“怎么,觉得我面生吗?”

他说:“不,我们昨天见过面,你用枪顶得我好痛!”

我笑了,觉得他的样子很好玩。他也笑笑,说:

“你是个新手,我一看就能看出来。”

我说:“那你眼拙了。

他问:“什么?”

我说:“你看错了。”

他问:“你多大?”

我说:“你不是一直接受美国的教育吗,怎么能上来就问女士的年龄。”

他笑笑:“你不过是个小女孩,美国男人喜欢打听小姑娘多大了。”

我说:‘我肯定比你大,你看上去还是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