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凿子在坚硬石料上擦出一个火星。

“还要多久?”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急什么。”一只左手按在石头上,手的主人又砸下一凿,不急不缓,“这东西啊,自己做出来的才有意思,你的草鞋不也是吗?自己做的穿起来才舒服,买来的总要挑毛病,不是带子短啦,就是底不够厚。”

那男人不说话了。

狭小的茅屋内寂静下来,一时间只有规律的敲击声响起,等到太阳落下,韩山童收了手,借着夕阳从窗户外透进的最后一束光线端详自己的作品,金色的光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石人的脸上,它那处空洞的眼眶里,好像盛放着不属于人间的美丽东西。

“你看,漂亮吗。”

刘福通道:“你的手艺不好,雕的太粗糙。”

“这是要埋在黄河泥沙里给百姓看的东西,精致无用,谁懂得欣赏?就是要这样的质朴,简单了才有生气,才像是平民百姓们的救世主,而不是那些官老爷的。”

“你说了算。”刘福通道,“总之事情安排下去了。我们在黄陵岗的信徒还算多,这里的工程数一数二的艰难,粮食待遇却是数一数二的差,民谣已经传了一个月,现在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在琐碎的交谈声中,朱标的意识慢慢回拢,从听觉开始,他逐渐恢复了五感,最后那一个是视觉,他看见身前的两个高大男人。

离他最近的那个,有张端正的方脸,眼睛又大又亮,两条眉毛短而粗,身材健壮,肤色发黑,穿着一身灰色麻衣,讲起话来,不知怎么的,有股令人信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