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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栩笑着摆手:“不必了,说说哪几个学校就行了。”

杜明泽翻开计划书开始给江知栩汇报,当听到西交大的时候,他神色明显有轻微的变化。等都听完,江知栩点头同意,韩琳接过来给他去签名。

萧凡和杜明泽对视了一眼,这是一种早已超越上下级的信任。江知栩就是这样,很多方面,都有些赌徒才会有的勇敢。

一屋子人正说着话,宋恩羽推门进来了,他还是有些尴尬,只好和江知栩说:“我,我以为你不忙了,来接你下班。我到外面等你,你先忙。”

江知栩笑了笑:“没什么事,今天就先这样吧!”

杜明泽临走之前,江知栩特地嘱咐如果西交大的宋恩雪还在的话,可以多多留意考察。

“她是个很优秀的女生。”江知栩会把工作和感情分开,这句评价是基于上次对方来沪城之后宋恩雪和自己的那次交流得出的结论,很有看法,很有见地,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大学和研究生都为那一纸学位证书忙碌的当下,她真的认真的思考和研究医学生物技术的发展,这份钻研很难得。

接江知栩一回到家,就闻到了饭香,这一个多月许月茹经常会来给两个孩子做饭。今天不同的是,江知栩的奶奶来了,老人家已经九十高龄,除了四肢退化明显,走路不稳意外,并不隐疾。

江知栩不喜欢江文邹,可他并没有不喜欢这位老人。自己的童年就是在母亲和奶奶的养育下长大的。他看不到,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许月茹撩起围裙边擦手边解释:“阿栩,你奶奶来了。”

江知栩还是有些诧异的,只不过听到她的来的目的更诧异。江文邹,查出了肾癌。宋恩羽坐在一旁听着,他忽然想起几天前和乔柏文约好见面,老师却突然出国会诊的事,原来是这个原因。

江知栩面无表情地听着,许月茹不想掺合,独自在厨房做饭,宋恩羽很有眼色,也跟着去帮忙。

老太太抬手摸着江知栩的眼睛:“真像玥茵啊!”说完,哽咽了起来。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这么多年势成水火,她都知道,也不敢开口相劝,如果不是这次患病,她不会主动提出要回国来找江知栩的。

江知栩握着奶奶的手,笑了笑:“我没事,已经习惯了。”

祖孙俩陷入了沉默,直到夏天蹭了蹭江知栩的裤腿,才把他从这无言的对白里解救出来,江知栩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夏天马上跳进了他怀里撒娇。

江知栩边抱着夏天边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太太年纪大了,听了江知栩这突然的一句,半天才明白过来,叹了一口气解释:“他十几年前就查出来慢性肾脏病,那时候只是血尿,只不过他不重视,发病的时候治一治,不发病了也就不管了。”

老太太一直叹气,江知栩看不到她的神情,他抬手去触摸奶奶的脸,上面已经布满褶皱:“医生怎么说?”

“晚期了,没得治了。”

江知栩的冷静,江文邹的冷漠,都是这种遗传,即使白发人要送黑发人,老太太的语气还是听不出来慌张。好像生老病死就是常事。

江知栩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地说一句“活该”,即使不当着奶奶的面,他心底会说。可现在他也足够淡定平和,内心毫无波澜,像在听别人父亲的悲惨命运。

“小栩,奶奶不是他的使者。他不打算告诉你,来之前他让我什么都别管,他的律师会做好后事的交接。是我,不太忍心。”

“不太忍心他就这样身边无儿无女的离开。不太忍心他被众星捧月的生出来,孤独无依的死去。”江知栩终于有了些情绪,“奶奶,我妈当时走的时候是在家里,江文邹也没有想过,丈夫不在身边,我妈妈会带着怎样的遗憾离开?”

儿子查处癌症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的老太太,在听到江知栩这句话后,终于掩面哭了起来。

江知栩替她擦着眼泪:“生死本就是孤独的。奶奶,等他走了,你就和我一起生活吧!”

江知栩这么多年的恨和狠是呈递升趋势的,他没有那样幸灾乐祸,可也没有那样轻易的原谅。换句话说,母亲再也活不过来了,他也不会去原谅这样的父亲。

老太太没再说话,两个人又聊了些其他,全国长辈统一关心的问题就是“结婚”。江知栩笑着说:“奶奶,就算我结婚也不是和女人,您就少了这份抱重孙子的心思吧!你孙子我现在很幸福。”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拿出老生常谈的话题:“老了怎么办?像我年纪这么大怎么办?”

江知栩开玩笑说:“所以找了个比我小十岁的男朋友啊,我不怕老,有他给我养老送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