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危亭没有挪开那只手。

他察觉到骆炽在摇头。

大概是那团雾和外面隔得实在太远了,又或许是吃下的药早已经起了效,骆炽能攒出的力气实在太弱,摇头的力道几乎微不可查。

但骆炽还是在固执地摇头,不肯把责任哪怕稍分给他。

所以明危亭也改口:“……但是。”

他察觉到骆炽停下来听,就继续说下去:“但是,以我那时候会做的事,如果下船,大概会敲门去邀请你去做明家人。”

明家一向都是这样,血缘关系其实并不紧要,见到有才能的人就会邀请对方加入。禄叔当年就是酒店的门童,十几岁被祖父邀请上了船,风风雨雨已近六十个年头。

他会选择下船的时间不会太早,骆炽那时候多半已经睡熟了,很可能是任姨来开门,遇到一个深夜来给火苗改姓的不速之客。

“然后,”明危亭学他说话,“姨姨会举着笤帚,把我轰出去。”

骆炽咳嗽了一声。

明危亭看见骆炽的嘴角忽然抿起来,心头也忽然跟着一暖。

他不清楚这种暖意的由来,察觉到眼睫掀起的气流轻轻刮过掌心,就把手挪开。

房间内的灯光不至于刺激到视线,骆炽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他。

明危亭迎上骆炽的视线。

……

和这些天都不一样,不是没有烦恼、但也什么都不记得的骆炽,却也并不隔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