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司命之约

神国之上 见异思剑 4316 字 2022-09-18

“你使的就是剑法。”司命看着邵小黎,柔声开口道:“此招意凝而神驰,若针芒藏袖。很不错的剑法,不知师承何人?”

邵小黎从未见过眼前的女子。

她脸颊的线条柔美得似雕似琢,软软的银发更像是最好的棉丝,整整齐齐地披下,然后贴着身体的线条,有的笔直至后背,有的则顺着胸脯傲人的曲线淌下,那黑袍也并非绝对的黑,上面隐约有银线勾嵌的纹路,那些线条埋得极深,隐约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图案,邵小黎无法看清。

这个女子的突兀出现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只觉得,哪怕是风情万种的苏烟树姐姐,若与眼前的女子相较,似乎也成胭脂俗粉了。

“我……”邵小黎微微回神,她当然不能把老大供出去,紧张道:“我这是自学的剑法。”

司命微笑道:“小妹妹可真是天赋过人。”

邵小黎不知是敌是友,只是悄无声息地退到门后,道:“这位姐姐有什么事吗?”

邵小黎说着,余光一瞥,再次怔住。

先前与那三眼少年打了一架,那三眼少年被砸到街上,然后一路滑去,撞上对面的墙壁,那个墙壁上垂下的烟尘,竟在这银发女子出现之后,凝滞在半空。

邵小黎心中一惊,立刻移开目光,望向了整条长街。

长街没有什么异动,清风不至,树叶不响,灯笼不晃,一切仿佛都凝滞住了,安静如死。

邵小黎曾听说过,有大神可以于掌间手握阴阳,调转时间,她原本以为是传说,如今那个神女却真真实实地降临到了面前。邵小黎抓了抓自己有些乱的头发和因为练剑而有点脏兮兮的裙角,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而那女子的衣袂也像是在时间的波浪中起伏着,缓慢而缱绻,她柔和的眼睛始终看着邵小黎,道:“姐姐只是看你剑术使得不错,起了爱才之心,你愿意随姐姐走么,我可以教你比断界城最厉害的术法还强百倍的神术。”

她的声音柔和地传入耳中,带着令人心悦诚服的动人之色,邵小黎神色恍惚,那只退回门槛的脚竟不自觉地迈了出去。

“神术?”邵小黎下意识问道。

司命点头道:“我可以带你走出断界城,可以教你如何司掌他人的命,可以让你在时间的河流里永生,也可以帮你留住任何你想要留住的人。”

“留住任何想留住的人?”邵小黎目光闪动。

司命微笑着点头,她伸出了美玉般无暇的手,掌心向上,五指微曲半翘,轻轻招动,道:“随我走吧。”

邵小黎的脚步竟真随着她柔柔招起的手走了过去。

只是走了两步,邵小黎心中生出警意,她微微回神,停下了脚步,再次望向对方的眼神,已隐隐带着抗拒。

司命缓缓道:“你是不相信我?”

“我……”邵小黎看着她的脸,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着她,这姐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骗人呢,就像是老大从不骗我一样……对了!老大。

她欲言又止,回首望向了屋内。

司命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找我有什么事?”

宁长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邵小黎身后不远处,他的白衣是邵小黎亲手洗的,很干净,还带着草木的香。

宁长久慢慢走到了屋外,望向了那个自称司命侍女的银发女子。

银发女子也看着他,微笑道:“公子,不曾想你也在这里呀,当日一别,如今已将近三月,公子竟都不曾来寻过我?”

宁长久道:“进来说吧。”

邵小黎听着他们的对话,大吃一惊,心想老大什么时候和这么漂亮的姐姐勾搭上的……居然瞒着我……该不会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出去私会的吧?

那这样,自己以后岂不是要给他们当丫鬟了!

邵小黎站在他们中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她忍不住抓了抓脸,面如菜色。

宁长久在回身之时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唇语说了一句:“自己小心。”

……

司命微微提起黑色长袍的下摆,轻轻地跨过了算不得高的门槛,随着宁长久走入了这间院子里。

血羽君正像老母鸡一样蹲在院子的一棵树下庇荫,见到那银发女子前来,它如见克星一样,嗖得一下窜到了树上,躲在遮蔽性并不强的树叶间,装作自己只是只随意经过的鸟。

司命轻轻地看了它一眼,道:“这只鸡,倒是有些眼熟。”

宁长久道:“现在还瘦了些,等姑娘下次来,兴许可以给你熬锅汤。”

司命眯起眼眸,微笑道:“公子的待客之道,确实不错。”

宁长久停下了脚步,他回身望去,随后眉头渐渐皱起。

只见司命娉娉婷婷地立在院子里,她一手负后,另一只手摊在胸前,而她的掌心上,躺着几根金色的细线。

宁长久沉默不语。

这是他在院子里事先伏好的阵法。

这阵法便是当日宁小龄入魔之际,他在院中暗暗埋下的阵。

这是金丝罗网阵,据传是上古之时修士以金线埋于河底,困绞蛟龙的阵法,很是强大。

而今日的阵法,更比当日困囚宁小龄的,要强上数十倍。

他虽也没有指望凭此困住她,却也不曾想,这才一个照面,阵法还未发动,便被对方像是胡萝卜一样连根拔起了。

“重岁祸乱王城,我也有些担忧,所以布下了此番阵法以自保,姑娘莫要见怪。”宁长久面不改色地说道。

司命信手捻着这金色的线,手指勾撩间竟奏出了几道慑人的音律,宁长久依旧不为所动,向着屋内走去。

司命倒是也没有破坏这道阵,而是松开了手,任其重新没入土中。

她随着宁长久的脚步走入,至门口时,她随手揭下了一张泛黄的,有修改痕迹的符纸,再将门下的一颗黄铜铃铛挑去了“舌头”,随后她才迈入了屋中。

宁长久看似平静,心中却绷得紧紧的。

他这些日子所布下的一些手段,被对方信手之间便一一破解了。

这是两人谁也没有发话,心照不宣。

司命体态盈盈,步履轻慢,她在行走之间又顺手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将它们一一摆好。

“这水碗引咒阵她都看得出来?”剑经之灵终于按奈不住,以心神说道。

司命收拾好的碗筷,又拿起鸡毛掸子,掸去了墙壁上的蛛网,也顺手将一直趴在阴影里的红壳甲虫掸落,那甲虫受惊,向着门缝中逃窜,才至半路,它的身子便飞速腐朽化灰,然后被司命用鸡毛掸子轻轻震散。

“不会吧?这血尸虫可是我们在雪原的冰地里捞出来的,坚如磐石,水火不入,剑都砍不死,这……”剑经之灵也像是见了鬼一样。

躲在屋外大树上的血羽君却暗暗想着,不愧是拔我的毛做成的掸子,果然厉害!

掸去了那血尸虫后,司命又被墙壁上的几幅画吸引了,她走到了那几幅新画前,目光似被画布容纳。

这是宁长久凭借着张锲瑜的画技所绘制的空间之卷,四幅画卷看似割裂,实则互为整体,那画卷中有可以容纳自己藏身之处,也有可以困囚他人之所。

但这画同样没有瞒过司命的眼睛。

“公子笔法精湛,其间的神思韵味传神动人,若说这是天下最好的大家之作,我亦不会生疑,只是这画卷这般摆着,委实不美。”司命缓缓地说着,然后伸出了手,将几幅画卷调转了位置。

原本相互惯连的意境便被割裂,这四幅画虽还蕴含空间的法则,但破碎的法则对她来说已没有一点威胁。

“这可真是个女妖精啊。”剑经之灵道:“你这头驴看来只能干瞪眼了。”

宁长久心弦紧绷,他知道,对方一样样将自己布下的局面破碎,不急不缓,也是慢慢磨碎自己道心的过程。

司命浅浅地笑着,在这不算奢美的屋子里,她纤美的背影显得愈发清艳。

她又收拾了一番屋子中的其他事物。

此刻她“收拾”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淑娴,倒像是相处了许多年前的良家妻子,气质被岁月沉淀得温和,脸颊却依旧带着二八年华时的绮颜玉貌,随着她时而的弯腰

,那纤巧却腴嫩的身段翘挺极了,难以想象黑袍之中包裹的是何等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