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两人立刻出发。疗养院位在伦敦白教堂区,那是伦敦的几个大区中最贫穷落后的地区,被称作贫民窟。这里充斥着盗贼、骗徒、□□和一切穷困潦倒的人们。

五年之前,震惊全国的“开膛手杰克案”便发生在白教堂区,可见这一地区的治安有多么糟糕。

美丽盖亚的疗养院竟开在这种地方,段非拙心里可真有些打鼓。他记忆中美丽盖亚的成员都仿佛是一群狂热信徒,跟搞传销似的,这种人开的疗养院靠谱吗?该不会是打着治疗以太病的旗号骗钱的吧?类似于网戒中心、某某书院?

出租马车的车夫到了距离疗养院还有一个街区的地方就不肯再前进了,因为那里路况太差,治安太糟,遭到强盗打劫的可能性比载到乘客还高。即使林恩先生愿意价钱,车夫都不愿前进。

段非拙和林恩先生只好就这样下车,步行前往疗养院。一路上所见的房屋都破落颓败,和法兰切丝广场那光鲜亮丽的建筑仿佛不在同一个时代。

这地方让段非拙联想起阿伯丁的烂泥街,不过烂泥街的人们虽然贫穷,但好歹朝气蓬勃。白教堂区却是一片死气沉沉。也许这儿的居民也很蓬勃,但只在夜幕降临后才出来活动。

然而当他们走过一个街区,眼前的景色却霍然开朗。

一座美轮美奂的建筑伫立在一大堆破破烂烂的低矮破屋之间。建筑宛如一座庄园,被造型优雅的铁栏杆所环绕,栏杆内的庭园打理得井井有条,正直春日,一片碧草如茵,百花盛放。

庭园铁门的正上方挂着“美丽盖亚疗养院”的标牌,镀金的文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虽说比不上裴里拉庄园那样的贵族宅邸,但和周围相比,这座疗养院简直就像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铁门外聚集了十多个男男女女。他们高声嚷嚷,似乎想闯进疗养院中。一名中年男子把守着大门,不让他们进去。

段非拙和林恩先生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走近了一些,想听听他们在吵闹什么。

一个女人喊道“这里不是治疗以太病的疗养院吗?我的家人得了以太病,为什么不允许我们进去?”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是啊!难道你们要见死不救吗?”

“该不会治疗以太病什么的,都是假的吧?”

把守大门的中年男子朝人群按了按手,高声说“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这里的确是美丽盖亚开设的疗养院,但仅限美丽盖亚的正式成员和他们的家人使用。疗养院不对外人开放,非常抱歉,各位请回吧!”

“我们愿意加入美丽盖亚!”那个女人说,“只要加入了,那我们就是美丽盖亚的会员了,是不是?”

中年男子摇摇头“抱歉,女士,但已经迟了。首先,加入美丽盖亚需要经过漫长的审核流程,不可能您今天申请,明天就批准您加入。其次,您现在想加入美丽盖亚,不就是因为您的家人患了以太病吗?您是走投无路才想到美丽盖亚碰碰运气的,并非真心认同我们的理念。我不想对您无礼,女士,但以您这样的态度,即使申请加入美丽盖亚,恐怕也无法通过。”

那女人气急败坏“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我有钱!你们要多少钱,我出还不行吗?”

其他人也纷纷叫嚷“是啊!我们不是会员,多出点儿钱总行了吧?你们难道还要跟钱过不去?”

甚至有人从腰包中掏出几个金镑,塞进那中年男子手中,试图贿赂他。

中年男子一脸冷漠地将金镑丢给行贿者。

“请您不要侮辱我的人格!”他厉声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们美丽盖亚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而存在的组织!我们开设疗养院只是为了给会员及其家人行个方便,绝不是为了敛财!就算你们出十倍、百倍的价钱,我也不可能为了你们破坏规矩!”

人群吵吵嚷嚷,几个男人冲出来,揪住中年男子的衣服,想和他动手。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冲突一触即发,疗养院建筑的正门忽然开了,六七名男女匆匆赶过来。他们身穿统一的制服,看来都是疗养院的工作人员。

一见中年男子来了帮手,那几个想动手的人便当即偃旗息鼓了。

那想给自己家人治病的女人见硬闯行不通,干脆打起了感情牌。

“求求你们了,得病的是我母亲,她是位善良虔诚的女人,一辈子正直勤恳,可到老了却得了以太病……”女人潸然泪下,“我愿意出钱,愿意加入美丽盖亚,只要能救我的母亲,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们……”

中年男子怜悯地望着她“我很同情您,女士,但规矩就是规矩。您或许可以试试现在申请加入美丽盖亚,等您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您就可以把令堂送来疗养院了。”

“可是……她已经快不行了呀!就不能先让她住院吗?”

中年男子摇摇头。

女人放声大哭起来。一个看上起像她丈夫的人搀扶着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我看这个什么美丽盖亚就是欺世盗名!要是他们真能治好以太病,为什么不肯收容病人呢?我看他们根本治不好,所以才遮遮掩掩!”

中年男子冷笑“您要是不相信美丽盖亚,何必来求医呢?美丽盖亚会将您的言行谨记在心,您夫人今后若是申请加入,今天发生的一切会成为重要的考核标准。”

女人和她丈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其他人见求医无望,也都纷纷垂头丧气地离去。

旁观了这一幕的段非拙和林恩先生面面相觑。

“怎么办?我不是会员,他们不会收下路易莎的!”林恩先生看起来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