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宾在大家的瞩目下走上台,看到下面一双双眼睛,又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昨天回去后他就把那封检讨信又看了一遍,在看到沈与星添加的部分后,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如果真要他当众念出这些话,他宁愿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可是没有办法,谁让对方是沈与星,钟文宾只能站上台,饱含痛苦地念下去。

前半部分还算正常,因为是他自己写的,直到念到沈与星写的部分,画风陡然一变。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谢绻家没钱没势,很好欺负,我不知道原来我也是这样。我一大早就去了我表哥黎秋温家,叫他告诉我一些谢绻的事情。我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我表哥的话我句句听。我离开了,就在学校里宣扬、挑拨,说完了话,打算等事情发酵。”

钟文宾几乎快念不下去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照着检讨书上的字念:“后来我急了,又组织学生们的家长。大家都说完了,我怕是没救了,再后来,果然,我站上这里,可怜给我出主意的表哥,他还好好地坐在家里。”

念完这段话,礼堂里沉默了十几秒。

“原来是黎秋温指使的啊,我说呢,钟文宾有这么大胆子?”

“黎秋温退学了都不安分啊?以前就一直欺负谢绻来着。”

“可恶可恶,气死了,黎秋温也应该向谢绻道歉。”

钟文宾见大家都没在指责自己,反而鞭起了黎秋温的尸,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钟文宾的道歉还算诚恳,谢绻也大度地表示不再追究。

这件事到此为止,也算是落幕了,反倒是黎秋温本就不怎么样的名气在维多利亚算是彻底臭了。

从礼堂离开后,校长亲自追上谢绻,告诉他鸣先生到了。

鸣先生前几天就打算亲自到校给谢绻颁奖,但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时间延后了几天,就在刚刚已经抵达了维多利亚。

谢绻一怔,然后看向了身旁的沈与星。

沈与星心领神会:“我和你一起去。”

他和谢绻一起去到校长办公室,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正等在那里。

“鸣先生,让你久等了,这就是我们学校的谢绻。”校长走上去,笑着向他介绍谢绻。

谢绻对他微微点头,从容道:“您好。”

老人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穿着中山装,面容很慈祥平和,他深深打量了谢绻片刻,才笑着点头:“好,很端正的孩子。你的画我看了,画得特别好,但总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画出来的,令我感触颇深。”

鸣先生对谢绻很感兴趣,他感觉他在这个孩子身上能够看到很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但他的画却依旧具有灵气和韵味,甚至能让他产生内心深处的共鸣。

这也是他不惜亲自来一趟,也想见见谢绻的原因。

谢绻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

对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谢绻微微弯唇:“鸣先生谬赞了。”

鸣先生笑道:“能否和你单独谈谈那幅画?”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校长立即反应过来,道:“你们慢慢谈,我们就先出去了。”

沈与星愣愣地被校长推出办公室,他才刚来呢。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鸣先生请谢绻坐下,说:“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画这幅画时在想写什么?”

一个人所处的环境和当下的心情,最能影响他所创造出的作品。

鸣先生看到谢绻那幅画的瞬间,便能感觉到直冲内心的压抑和沉重,让他十分想探究这个孩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绻垂着眼道:“很久了,只记得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