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川双腿交叠,在台下注视着千草穿着白色连衣裙单薄的背影,她和那些西装领带晚礼服的乐手站在一起就像鹤立鸡群一样。心中突然有些闷,他真想把她拉下来,这样她就不必承受乐队中那些男人过多的注视,他讨厌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尤其是那样的眼神。

其实千草也觉察出来了,面前这支乐团看她的眼神大多是轻蔑的,好像她不配指挥他们一样,尤其是男人,他们的眸中不屑还带着些情-色,好似她站在台上只是在他们面前卖弄风情,哗众取宠一般。

捏了捏右手的指挥棒,千草做了个起势,承受着那样的眼神开始有条不紊的指挥。缓缓的音乐流动出来,千草皱了皱眉头,不该是这样的,这首交响曲本应和激流瀑布一样,但这些人演奏起来却好似叮咚泉水。

努力将自己的动作拉大,努力让自己胳膊的停顿铿锵有力,但是这些人就是不跟着她的节奏走。千草有种很没面子的感觉,不说阮西在这里看着呢,她在津川面前都要丢人了。‘蹬蹬蹬’几声交错的回响,千草忍不住将指挥时习惯半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谁竟然把小节切入的地方进早了!并且圆号与小提琴配合的停顿还那么杂乱,丝毫没有顿住!

这些人实际上根本没有看她的指挥,只是在阮西面前展现自己的记谱能力和绝高技巧吧?!

千草有些火大了,任谁被无视了劳动成果都会忍不起来。千草将指挥棒掷地有音的抛在首席小提琴的面前,将那位穿着黑色小礼裙的少女吓坏了。

“第二个小节拉错了四个地方,首席小提琴都这么怂还怎么让后面的乐手好好拉?!不光如此,交响曲不是你的炫技独奏!无视指挥将整个曲子提快了一个节拍,导致后面的人跟不上,能跟上的跟你对拼抢拍,难道你们以为自己演奏的有多好吗?不愧只能呆在二队,连最起码的团队合作都不知道!”

拉小提琴的少女看了看阮西,被千草说的脸色发白,因为她为了炫技的确在第一小节拉错了四个地方,她本以为千草只是个舞台感不错的业余指挥,却不想被她听了出来。

“只是背错了谱子而已,你不是也指挥错了吗?第二小节后半段的回转音,指挥棒直接就上去了,你当我们没看见吗?”其中有一个吹巴松管的对千草挖苦起来。

“第二小节两个八分音符和两个四分音符的固定节奏型一再出现,第一主题重复了四次,一次比一次强,最后我直接上去只是为了提醒你们加重音而已,但是却很少有人听我的。尤其是你,巴松管,吹得就像个娘炮一样让人怎么说你,与其给别人提意见还不如撒泡……还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千草知道想指挥好他们必须将自己的能力‘抬高’,用打击别人的方式突出自己的专业,让这群人知道自己不是业余,而是有功底的。巴松管被气了个硬伤,没舞飞扬也说不出来什么。阮西在台下揉了揉太阳穴,津川也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阮西以为这场练习要以口角之争而结束时,千草对着台上乐手拍了拍手,没有去捡那只坏掉的指挥棒:“再来一次,这次我用双手来指挥,我希望你们不要不看我,也不要只看我的脸(或胸部),既然是专业演奏家就要拿出专业的态度来。”

顿了顿,千草又极其认真的说:“刚才大家演奏的不好,可能是指挥棒的问题,现在我把它摔断了,现在用这双手,如果我这双手也指挥不好的话,我就将它剁掉好了。”

听着千草用平静无波的嗓音说着让人生麻的话,所有乐手都抖了几抖,阮西抵在太阳穴上的食指也终于放开,静观着舞台上的场面。千草说的这番话,连坐在舞台之下作为聆听者的他也不禁认真起来。

用手指挥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除了臂膀和胳膊的动作外手指也可以跟随音乐的节拍舒缓做出不同程度的扭动。虽然指挥棒可以延长伸展,达到节省体力,明确乐符的作用,但是用手做的好的话也一样可以。

千草双手一放,手臂同时外甩,交响乐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和刚才的音乐有很大不同,乐声变得壮观许多,也没人刻意抢拍了。千草的指挥总有一种魅力,如果乐手认真跟着她的节奏走的话就会不知不觉被她的动作所吸引,情感上也会渐渐和千草的情感发生契合。

正如此时一样,千草微睁着眼睛,双手灵活的舞动,动作铿锵有力,每一次停顿身体都带着戛然而止但又涅磐再生的激昂,乐队中不管小提琴还是单簧管,圆号还是定音鼓,不同音色的音乐都透着与她一样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