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三十九

“往后别再瞻前顾后,担心这担心那,你是我的人,大可以嚣张些。”他捋捋她的额头道。

随随道是,暗暗觉得好笑,笑意便从眼底流露出来。

桓煊莫名觉得她的笑容别有意味,别过脸道:“等你养好病跟我回王府吧。”

这村姑那么笨,心又重,没准哪天把自己折腾出个好歹来,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她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算不得什么。

随随谢了恩,却道:“民女在这里住得很好,院子前不久才修过,校场也是刚修好的,费了好多银钱,就这么扔下太靡费了。”

“没多少钱。”桓煊道。这点钱财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不过对个贫家女来说却已是难以想象的巨资了,桓煊忽然觉得她这精打细算心疼钱财的样子也很可爱看一个人顺眼时,无论什么都会变得可爱。

随随又道:“民女什么都不懂,王府规矩大,恐怕做得不好……”

桓煊想了想,她在王府或许确实不如在这山池院中自在,便不再勉强:“好。”其实连他自己也觉王府所在的安兴坊附近车马嘈杂,不如常安坊清幽僻静,远离尘嚣。

他接着道:“住在常安坊也无妨,孤叫人将你的名姓户籍送到宗正寺。”

春条在一旁听着,不由喜出望外,在宗正寺登了册,她家娘子便是齐王的正经贵妾,便是王妃也不能随意处置发落。就算她以后年老色衰失了宠又没有子女,凭着这名分,下场也不至于太凄凉。

随随一怔,她没想到桓煊忽然改了主意要纳她入府,虽然她的户籍可以假乱真,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抿了抿唇道:“民女不需要什么名分,能伺候殿下已是民女的福分,殿下还未娶王妃就纳妾,恐怕会妨碍殿下的名声。”

桓煊最不在乎的便是名声,他掌着兵,名声太好才要担心。但她一心替他着想,不为名利所动,他心中自然熨帖,挑挑眉道:“那些虚名对孤毫无用处。”

随随又道:“王妃未过门殿下就纳了妾,恐怕王妃心里不好受。”

桓煊自己知道王妃是没影的事,不过看她这么诚惶诚恐,没有半点欲拒还迎的意思,大约是真的害怕惹主母不快,便道:“此事以后再说。”

随随这才放下心来:“多谢殿下。”

春条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又气又急,却又说不上话,只能一个劲朝她使眼色。

随随只当看不懂,吩咐道:“春条,我有些饿了。”

春条无法,只得道:“厨房里煨着薄粥,奴婢去替娘子盛一碗来,弄几个清淡小菜。”

桓煊道:“孤也在这里用膳。”

随随立即道:“殿下还是去前头用膳吧,免得过了病气。”

桓煊一哂,不以为然道:“要过早就过了。”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雕螭龙的羊脂玉牌给她:“这个你收着,以后有事叫人带着玉牌来找我,即便在宫里也会有人立即通传。万一我不在,京中的衙门也都认得这块牌子,像昨日那种事,太医署见了牌子就会派医官过来。”

随随心下愕然,她知道这块玉牌意义非同一般,万万没想到他会把这种东西给她。她一时拿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迟疑了一下道;“这玉牌太贵重了,民女不能要。”

桓煊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叫你收着就收着,多什么话。”

说着把玉牌往她枕边一撂,仿佛那只是块不值一钱的石头。

随随只好将玉佩收好:“多谢殿下。”

桓煊面色稍霁,矜持地抬了抬下颌:“你别多想,只是借给你用用。”

随随忍不住弯起嘴角:“民女知道了。”

正说着话,有内侍在门外道:“启禀殿下,午膳备好了。”

桓煊道:“送进来吧。”

内侍们捧着食案盘碗鱼贯而入,在屏风外摆好了午膳,齐王要在这里用膳,便不是清粥小菜能打发的。

春条跟着走进来,问随随道:“娘子要在床上用膳么?”

随随摇摇头:“你扶我起来梳洗更衣。”

她在床上躺了几日,也觉腰背僵硬,想下床舒展一下腿脚。

洗漱毕,随随走出屏风,与桓煊一同用午膳。

桓煊叫人撤掉一张坐榻,与她连榻而坐。

随随生怕把病气过给他,齐王殿下千金之躯,病倒了她可担待不起。

“殿下别靠民女太近。”她说着往旁边避了避。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桓煊立即舒臂将她往身边一揽,没好气道:“孤比福医有用,借你沾沾福气病好得快。”

随随哭笑不得,只能从善如流地靠着他。

两人正要用膳,帘外又传来内侍的声音:“启禀殿下,豫章王求见。”

桓煊皱起眉:“他又来做什么?”

内侍小心翼翼道:“说是来探病……”

桓煊正想叫人打发他走,瞥了一眼随随,想起昨日的事毕竟欠了他一个大情,不好这么过河拆桥,遂放下玉箸,对随随道:“你先用粥点,孤去去就来。”

随随求之不得,她一个人吃饭自在多了:“殿下去吧,莫让客人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