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留在原地的人

千万次柔情 春风榴火 12923 字 2022-08-24

韩定阳在院墙里面,俯身问黑背:“妈妈呢?”

谢柔蹲下来,朝小门探头探脑:“阿定,我在这里。”

韩定阳也蹲下来,从小门里探头看她,又要跟她解释:“我真的只看过一次。

如果知道是你捡回去,放在房间,我绝对不会看的!”

他急切解释的样子,让谢柔相信他了:“真的?”

“启动视频都会有记录,我可以把日志调给你看,你等一下。”

还没等谢柔说话,韩定阳已经匆匆离开,跑回了楼上拿了电脑,噼里啪啦地敲开日志文档,从小门递给谢柔。

谢柔望着那一堆符码说:“我看不懂。”

“我教你,从这里可以看到最近一次打开的日期是在去年,之前是没有记录,之后也没有。”

谢柔将电脑退回去,说:“不用了,我信你。”

韩定阳松了口气:“我们从小就认识,虽然有时候我对你很过分,爱欺负你,这我承认。

我再欲求不满,也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

谢柔想到上次他说的“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话,突然有点不开心,失落感一点点漫上心头。

“你在想什么?”

韩定阳见她久久不说话,问道,“你心里是不是还在疑惑?”

“没了。”

谢柔了无兴致,将小车从门里递过去,“还给阿驰。”

韩定阳没有接,而是说:“阿驰有新玩具了,你喜欢就留着吧。”

谢柔接过了小汽车,说:“这里面有电池吗?”

“有,你要是不想被我看,就把电池弄下来。”

“嗯。”

谢柔又问,“你还在受罚,没有吃饭吗?”

“还没。”

“饿吗?”

“好饿。”

谢柔从书包里拿出小面包,从小门里递过去。

“还是媳妇儿疼我。”

“别乱讲。”

谢柔脸红了。

黑背连忙凑上来,吐着大舌头呼呼地嗅来嗅去。

韩定阳温柔地扬了扬面包:“这是妈妈给爸爸的救济粮,乖一点,不要抢。”

“黑背,回来。”

谢柔唤了一声,“别打扰你爸享用晚餐。”

“哎……”韩定阳大口吃着面包,鼓着腮帮子叫住谢柔,“你家有多的房间,分出来给你那个好朋友住,别跟她睡一张床了。”

谢柔给黑背系上牵引绳,闻言愣了愣,不明白韩定阳为什么会说这个。

“我跟阿春睡有什么问题?”

韩定阳想到刚刚的视频画面里,阿春随意出入谢柔的房间,他心里本能地感觉到不舒服。

韩定阳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阿春看谢柔的眼神怪怪的。

但是他不想把这种不舒服传达给谢柔,他揉了揉装面包的胶质袋子,说:“你不是失眠吗,两个人能睡得着?”

“还好了,反正一个人失眠,两个人还能聊聊天。”

对于这件事,韩定阳的语气反而异常坚定起来:“我说,别跟她睡一张床了。”

“阿定?”

“你答应我。”

“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谢柔无奈,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没有理由,反正你不准跟她睡了。”

“你很无理取闹。”

谢柔牵着黑背起身离开。

“谢柔,记得啊,不准跟她睡了。”

韩定阳的声音在院墙内响起来,谢柔很少见他对什么事情这样执着。

谢柔不明所以,回家以后,还是给阿春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打算等阿春兼职下班回来之后,让她睡在里面。

“就在我房间隔壁,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晚上我也不会关门。”

谢柔跟阿春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忐忑,而阿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柔柔,你不想跟我睡一张床,为什么呢,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谢柔就怕阿春露出这种表情,胡思乱想。

她说:“没有,你知道我晚上可能会睡不好,所以我想分开睡会比较好。”

“真的吗?”

阿春疑惑地问,低头想了想,说,“你今天是不是去找韩定阳了?”

“嗯,我给他送点吃的过去。”

“是不是他说了我什么不好的话?”

阿春问。

“不是,你别多想。”

阿春一整晚都是闷闷不乐,谢柔心里忐忑不安,最后还是跟阿春睡在一起。

那天晚上,阿春跟谢柔说枕边的悄悄话:“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吧,永远的好朋友?”

谢柔意识模模糊糊,轻说了声:“嗯。”

“谁都不能分开我们。”

“嗯。”

“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谢柔已经沉入了深深的梦境中,听不见阿春的细语呢喃。

时光匆匆,假期一晃而逝,b大迎来了新生的入学季。

谢柔跟阿春同在艺术学院的话剧班,还分到了同一个宿舍,而韩定阳进入了电子科院的自动化专业。

b大在b城二环的位置,算得上市中心,交通等各方面都比较方便。

谢谨言开车送谢柔和阿春去学校报道,整理寝室。

韩定阳就比较惨,杨兆女士一贯秉承儿子要自立自强的教育理念,所以没让家里司机送他,叫他自己去收拾整理寝室。

因为学院不同的缘故,谢柔比韩定阳早几日到学校。

因为迎新的缘故,校门口很热闹,不少新生由父母带着一起进入学校,找到各自学院的迎新队伍,登记报到。

韩定阳提着大件儿小件儿的行李出现在学校门口,他戴着个鸭舌帽搭配墨镜,一出场就装了个逼。

电子科院迎新桌边,一帮学姐远远地看见他就开始尖叫。

“啊,那个帅气的学弟,不会是我们学院的吧!”

“他走过来了哎!”

“我的天,今年见过的最帅的学弟,没有之一!”

“不管,他是我的!你们都别跟我抢,我带他去宿舍。”

学生会迎新服务的学姐一拥而上,亲切地接过了韩定阳手里的行李,热情地问候他。

“学弟是电子科院的吗?”

“怎么一个人?”

“路上辛苦了,在这里登记,然后我送你去寝室!”

待韩定阳摘下墨镜,学姐们都要窒息了。

他微微一笑,接过笔俯身在报到表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候手机响了,不过刚响了一下就被挂断。

韩定阳看到上面未接来电显示的是谢柔的名字。

他拿着手机四下望了望,不远处的香樟树下,谢柔踟蹰着,踢开了脚下的碎石子。

她开学前又去剪短了头发,清清秀秀,穿着一件牛仔背带裤,简单的白t恤,中性的风格。

韩定阳礼貌地辞谢了一帮热情的学姐,迈着步子朝谢柔走过去。

“都收拾好了?”

他如老友一般,将鸭舌帽摘下来盖在谢柔的脑袋上。

“嗯,我早收拾好了。”

谢柔拿起帽子重新给自己戴好,又接过了他手上小一点的手提箱。

韩定阳很自觉地将自己的手也挂在谢柔的肩膀上:“我可没有谢谨言那种温柔又听话的好哥哥送我来学校,总不能让我妈一把年纪还过来送我念书吧。”

“嘁,韩姨还年轻呢!”

“我妈没在,你这马屁落不到实处,我不会帮你转告。”

“谁在拍马屁!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就姑且信你真心。”

“韩定阳你再这么讨厌,我不帮你提了。”

谢柔作势要将行李箱还给他。

韩定阳却不甚在意:“你刚刚看见了,有的是小姐姐争着抢着要帮我提。”

谢柔真的有点生气,提着行李加快了步伐。

韩定阳快速追上来,揽上谢柔的肩膀:“好兄弟,讲义气,这次我会记得你。”

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及放在肩膀上的手臂的力量,谢柔的脸又红了。

虽然嘴上还是叫他别拉拉扯扯,但是她没有挣开他。

她喜欢和他这样亲密地接触,心里有阵阵电流“滋啦滋啦”地刺激着。

韩定阳因为帅气的外表和卓然的气质,一路上相当吸睛。

当然,他身边的谢柔也不差,因为清隽的长相,回头率相当高。

谢柔当然不开心韩定阳被这么多女生围观,甚至还有女生拿出手机要偷拍他。

“不准拍!别拍,我告你侵犯肖像权啊!”

谢柔警告她们。

“凶什么,不拍就是了。”

女生们撇撇嘴。

韩定阳这么惹眼,完全是招蜂引蝶体质,大学还能不浪得飞起了?

又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给他当杀虫剂,谢柔真的好愁。

“到了。”

韩定阳低头确认新生入学手册,这边的男寝十四栋,就是他的宿舍。

谢柔以“送佛送上西”的拙劣借口,陪韩定阳去了寝室,准备帮他收拾整理床位。

韩定阳的几个室友都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但是寝室依旧乱得跟狗窝似的,哦不,黑背的狗窝都比他们寝室更干净。

韩定阳一进屋就皱了眉头。

他素来爱干净,甚至还有些轻微洁癖,根本受不了房间有一点点的凌乱、不整洁,更别说肮脏。

几个室友倒是非常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看上去都是相当好相处的大男生。

谢柔知道韩定阳心里不舒服,话不多说,拿了拖把和扫帚开始做清洁。

有男生努努嘴:“这是你妹妹啊?

挺勤快嘛。”

“不是。”

谢柔竖起耳朵听他要怎么介绍她,结果韩定阳淡定地说:“是我弟弟。”

谢柔真想一拖把挥过去。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见谢柔也的确长得挺清俊,不像普通小女生。

但是工科学院统共就没几个女孩,所以只要是雌性,对他们来说就有吸引力,他们纷纷过去要跟谢柔交换电话号码和微信。

谢柔心说,既然是韩定阳的室友,将来少不得有请他们帮忙的时候,索性也都添加了好友。

抱着手臂倚在墙边看热闹的韩定阳有点不爽,觉得她今天有点开朗过头了。

以前没被男生簇拥过,现在看起来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嘛。

韩定阳心里暗骂这帮工科男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你们别乱加好友,我弟弟很高冷的。”

他漫不经心说了这句话,可是没人理他,大家依旧围着谢柔。

“我叫林越嘉,同学你备注一下。”

“好,我叫谢定柔。”

“我叫张凡天。”

“我叫李霄。”

“好的,那以后我们……阿定就麻烦各位多关照了。”

她本来想说“我们家阿定”,但及时刹住了车。

林越嘉笑问:“你还真是他弟弟啊?”

“不是!”

谢柔赶紧说,“我是女孩!我是他妹妹!”

“亲的?”

“野的。”

韩定阳走过来,一把夺过谢柔手里的拖把,“行了行了,这边不用你,你回去吧。”

谢柔看他自顾自地打扫起卫生来,她也没离开,走到行李箱边,将里面的夏秋装衣服取出来,放在床上一一叠好,再给他放进柜子里。

林越嘉羡慕地对韩定阳说:“你妹妹好贤惠,我都要以为她是你女朋友了。

要是换作我妹妹啊,还得我去给她整理呢!”

谢柔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但是“女朋友”三个字还是直直地击中了她的心。

她的手摸在韩定阳的衣服上,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痒痒的。

韩定阳停下来,看向谢柔,她正低头专注地给他叠衣服,从袖子、领口到边角,经由她手抚摸过的地方,规规整整。

他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但是看着她为他整理衣服那一丝不苟的模样,韩定阳的心突然暖暖的。

这辈子,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了。

谢柔每天都在担心韩定阳太受欢迎,会被好多女生追求。

万一正他瞅上顺眼的,她就要哭唧唧了。

所以她时不时地在他跟前晃晃悠悠,给他保驾护航。

让谢柔感觉到不爽的是,阿春居然也同样受欢迎。

开学这才几天呢,就有好几个男生跟阿春要电话号码,说要请她喝东西或者吃饭。

她最好的两个朋友都这么受欢迎,这让谢柔备感失落,害怕他们万一交了新朋友就冷落她了。

然而阿春拒绝男生的态度非常斩钉截铁,甚至毫不留情:“我不喜欢你们这样的男生,你们别来找我了,我觉得恶心。”

脸皮撕得太破,让谢柔都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这……也太得罪人了。

她有时候还跟阿春说:“拒绝的时候委婉一些,万一对方是变态,你把人家激怒了,给你泼硫酸咋办?”

阿春总说:“柔柔,我真讨厌男生。”

谢柔说:“你都不想谈恋爱的吗?”

阿春说:“想啊,但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嘛。”

谢柔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好了,我还担心你这么抵触男生,不愿意跟他们交往呢。”

话还没有说完,谢柔的手机响起来。

她接了电话,嗯嗯啊啊了几声,说:“阿定约我玩游戏了。”

阿春微微启合薄唇,脸上肌肉紧了紧,终于不再说什么,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一本美妆杂志阅读。

寝室长霍采芙刚刚跑了步,浑身热得不行,一奔进寝室,就拿出她的保温杯倒水。

过了会儿,霍采芙对近旁的谢柔道:“谢柔,你杯子里有冷水吗?”

“有哦。”

谢柔打游戏正进行到最激烈的地方,她头也没抬,直接将水杯递给了霍采芙。

“谢了,我现在好渴,等不到水冷了。”

霍采芙拿起谢柔的杯子就要喝,这时候阿春突然冲出来夺过了霍采芙手里的杯子。

动作幅度之大,连玩游戏的谢柔都忍不住抬起头望过去。

霍采芙猝不及防让水呛了一下,胸前湿了一大片,圆润的下巴也挂着水珠,她有些生气地问:“你干什么呀!”

阿春将谢柔的水杯抱在怀里,急切说:“不能把水倒在自己杯子里喝吗?

用别人的杯子,多不卫生!”

霍采芙愣了愣,平时她们几个女生比较要好,有时候买了不同口味的饮料都会相互试喝,所以根本不在意这方面,更何况大家都没病,用个杯子怎么了?

“大不了我把杯子洗了就是呗,而且人家谢柔都没说什么,你激动什么呀?

又不是喝你的。”

阿春急红了脸:“我的不行,谢柔的也不行!”

谢柔眼见两人都要吵起来,连忙当个和事佬道:“没什么的呀,我不在意这些。”

阿春将水杯重重地搁在书桌边,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谢柔跟霍采芙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唯有边上另外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生乔西晨冷眼旁观着这一出戏,嘴角不免勾了笑,眼里眉间似有深意。

谢柔赶紧起身,对游戏里正在语音的韩定阳说:“这把游戏我要坑你了,阿春跑出去了,我要去追她。”

那边,韩定阳显然有点不爽:“那女的,事儿怎么那么多!”

“挂了哦。”

“你别跟她太亲近,她怪怪的……”

韩定阳话还没说完,谢柔已经摘了耳机追出去。

她在走廊尽头拉住阿春。

阿春一脸委屈,说:“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不识好人心。”

谢柔只能好言安慰,并且答应她,以后不再胡乱递杯子给其他女生了。

阿春说:“男生也不行。”

谢柔只能一个劲儿答应:“好好好,男生也不借。”

这才把阿春哄好了。

有时候她觉得阿春就像个小孩子似的,闹闹脾气,只要她多哄几声,准能哄好。

军训前一个晚上,谢柔约了韩定阳在她宿舍楼下等着。

韩定阳刚刚打完篮球,一身清爽的运动衫,随意地斜倚在路灯边玩手机,都能吸引一众女生频频回头观望,拿手机偷拍。

谢柔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定阳立刻站直身体:“找我?”

“嗯,有东西给你。”

韩定阳低头,见夕阳照映着她红扑扑的脸颊,格外动人。

他目光下移,看到她手里的袋子,问:“什么?”

谢柔看了看周围,见没人,神秘兮兮地递到他面前。

韩定阳探头,待他看清了里面的物件时,霎时间脸色也涨红了。

那是四五包蓝色的七度空间卫生巾。

“明天军训,你垫在鞋子里,吸汗的。”

谢柔解释,“你们男生脚出汗多,肯定难受,我听说以前的学长就是这么干的。”

韩定阳故作淡定地接过了袋子:“你还特意给我买这么多。”

“我怕你会不好意思自己买。”

谢柔低低笑了一声。

韩定阳脸皮其实很薄,还真不一定抹得开面儿,所以她就代劳了。

“谢了。”

“别客气。”

“嗯。”

韩定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兄弟。”

“那拜拜了,晚上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两人相互告别,可是都没有挪动脚步。

月亮被影影绰绰的树梢分割出好几片,夜风微凉。

“晚安?”

韩定阳拎着袋子不确定地问。

“晚安。”

两人还是谁也没有动,又这样无语地站了几分钟。

谢柔突然脸红了。

“阿定。”

韩定阳知道了,她有话要说。

他抬头望了望天,说:“今晚月色很美。”

“所以……”谢柔深呼吸一次,低着头小声道,“所以……”

说不出来啊!别怂啊!

韩定阳上前一步,跟她靠得更近一些,脸上浮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的神情,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不想当兄弟啊?”

谢柔脸红得没了边儿,羞怯怯地点头:“嗯,想跟你再进阶一下。”

他微微俯身看她,低沉的声音回响耳畔:“进到哪里?”

谢柔的心跳加速,心脏都要爆炸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进到……”她伸手,戳到他硬邦邦的胸膛,“这里。”

谢柔难得主动,偏偏这时候,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韩定阳第一次觉得,苹果自带的手机铃声是如此刺耳难听。

谢柔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本来是要挂掉电话,不管谁的电话,她都要挂掉。

然而是阿春来电,谢柔沉吟几秒,还是接了:“阿春。”

“我肚子痛,好痛,我感觉要死了。”

谢柔着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不……不知道。”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带你去校医院!”

谢柔挂了电话,再度抬头看向韩定阳。

他深吸一口气,眸子里泛着无奈之色:“需要我帮忙吗?”

“阿春吃坏肚子了,我带她去医院……可能要麻烦你背她一下。”

韩定阳点头,又不爽地说:“那女的,吃坏肚子很及时。”

“别这样说啦。”

谢柔用手肘戳了戳他,轻声笑一下,“我们下次……”

“嗯,下次。”

阿春从窗台收回朝下看的视线,一回头,就看到乔西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她的心揪了起来,脸上浮现防备之色。

乔西晨走过来朝着楼下探看,看到了谢柔跟韩定阳的身影。

她将目光收回来,落到阿春手里的电话上。

一瞬间,她明白了所有的事。

乔西晨笑眯眯地问阿春:“你是喜欢那个帅哥吗?”

阿春压低声音急促地问:“你想怎样!”

“不怎样,看个热闹而已。”

乔西晨提醒道,“你不是肚子痛吗?

要装就装得像一点,去床上躺着。

让谢柔知道你故意坏她好事,不知道会不会跟你绝交?”

谢柔匆匆上楼进了寝室,寝室只有乔西晨和阿春,阿春躺在床上,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

“怎么了?”

她关切地问,“吃坏肚子了?”

“不知道。”

阿春咬着下唇,小声说,“突然就痛起来了。”

“我带你去医院。”

谢柔扶起阿春。

楼下,阿春看到韩定阳居然也在,脸阴沉着,相当不开心的样子。

但他还是背起了阿春,跟谢柔一起朝着校医院走去。

医院里,值夜班的医生问了阿春一些症状,又摸了摸她的肚子,判定可能是饮食不注意,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可能是着凉了,总之没有大碍,开了点药,叮嘱她不要乱吃东西,晚上先留院观察。

第二天要军训,时间不早了,谢柔让韩定阳先回去,她在这里陪着阿春。

病房里,阿春惴惴不安地看着谢柔,问道:“刚刚你和韩定阳在说事情吗?”

谢柔坐到另一张病床上,理了理被子:“嗯,在说事情。”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谢柔的脸微微泛红:“我正准备跟他告白。”

阿春摸着床单的手紧了紧。

谢柔没有注意到她异常的反应,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情绪还有些激动:“差点要紧张死了。”

阿春看着谢柔羞怯怯的样子。

幸福吗?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模样。

可是她啊,她真的嫉妒得快要死掉!谢柔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让她被男孩子抢走。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除了这句话,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喉咙里哽咽着什么,她怕再多说一句话,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没事啦,打断我也好,刚刚见他那么帅,一时间就忍不住了。”

谢柔抱着被子滚来滚去,“不过我觉得还是阿定主动一点比较好,不然他以后还要欺负我。”

她也是心甘情愿让他欺负的吧。

谢柔见阿春脸色不好看,叮嘱道:“你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如果还是觉得难受,军训时我去给你请假。”

阿春背对着她躺下来的那一瞬间,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成河。

她死死咬着被单,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自己有一点病态了,但是她只有谢柔了,说什么也不想放手。

经过半个月的残酷的训练,军训终于结束。

正式开始上课以后,谢柔见到韩定阳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因为韩定阳所学的自动化专业在全国范围都是非常领先的王牌专业,课程任务相当繁重。

说实话,学他们这一行,天赋与智商相当重要。

虽然老师说是说对每个同学都平等对待,不过对于聪明和表现卓越的学生,老师自然更加青眼相待。

韩定阳凭借过去所获得的奖项,还有扎实的基础和聪慧的头脑,一进学院就锋芒毕露。

韩定阳受邀进入了一位在专业领域颇有造诣的教授的研究室工作。

而在此之前,几乎没有大一的新生初来乍到就能够进入这位教授的研究室,跟着硕士和博士研究生一起进行ai创意研发。

这位教授带领的团队所取得的研究成果曾经多次获得国际奖项。

这位教授非常赏识韩定阳,甚至表达了让他考他的研究生的想法。

晚上熄灯以后,几位女生还在讨论学院的元旦演出。

表演系的话剧专业会排一出《雷雨》的话剧,现在正在招募男女主角以及各类配角,话剧专业的同学们自然是要踊跃报名参加,到最后再进行筛选。

谢柔和阿春,还有寝室的乔西晨都报名了。

阿春心仪的角色是蘩漪,那个在《雷雨》中爱而不得、最终几近癫狂的女人。

晚上在寝室里,阿春坐在桌前酝酿情绪,学着蘩漪的腔调,念着大段的内心独白:“我一个人,静悄悄的独坐在桌前,院子里,连风吹树叶的声音也没有。

我把我的爱,我的肉,我的灵魂,我的整个儿都给了你!”

她微微泛红的眼睛突然望向谢柔。

谢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目光被阿春死死摄住,很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