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紧紧地攥着车龙头,白皙的手背上漫起了青筋。

寂白抬头,看着他躬起的背,轻微地颤栗着,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轻飘飘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这段谢随一直在都极力忍耐的伤痛。

“谢随,对不起,我不说了。”她攥住了他的衣角,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你别难过,我不说了。”

她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对这件事,谢随一直表现得轻描淡写,让她以为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他很介意,非常介意,他是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己变成这样

他只是不想让寂白难受而已。

“我是笨蛋。”她眼泪簌簌直往下掉,愧疚地说:“我不该乱讲,对不起。”

良久,谢随俯下身,双手捏住了她的脸颊肉,扯出一个鬼脸:“别在马路上哭啊,这么大的姑娘,羞不羞。”

寂白泪眼眨巴,湿漉漉的眸子忐忑地望着他。

“这不是洪水猛兽,老子不行就是不行了,但也没这么脆弱,说都说不得。”

“你这么坚强吗?”

“嗯,以后小白可以叫我谢坚强。”

他的玩笑话并没有逗笑她,她怔了片刻,突然剧烈抽泣起来。

她的心都快疼得抽搐了。

以前的谢随有情绪就发泄出来,在这世界上如野兽般横冲直撞,撞得头破血流也痛快。

现在他变了

剧烈阵痛势必让男人迅速成熟。

而他的成熟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轻飘飘,无论是痛苦还是重负,都让寂白感觉轻飘飘的,让她毫无察觉的同时,也毫无压力。

“什么谢坚强,笨蛋!蠢货!你装什么装啊!有什么不可以一起承担吗!你至于这样自嘲来逗我开心吗!可我一点也不开心!我不准你这样!笨蛋!”

寂白放声大哭,引来路人侧目。

谢随真是服了她了!

“别哭了,卧槽好丢人!”

女孩崩溃式的情绪大爆发:“哇!”

他凶巴巴地威胁:“别逼我。”

“呜!”

谢随低头吻住了女孩的唇,紧紧封住她的哭声,将咸咸她的眼泪全吞进肚子里。

寂白猛地睁大眼睛,忘了哭,惊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瞳子很深很深,睫毛微颤,深情地吻着她,边吻边说:“谢谢你,小白。”

周围吃瓜群众更多了,这他妈什么琼瑶戏码也太好看了吧!

居然还有人带头喝彩:“好!”

集体鼓掌!

这会儿轮到寂白觉得丢人了,她赶紧推开谢随,捂脸跑掉。

谢随舔了舔唇,嘴角抿了抿。

他知道小白很敏感,所以也容易情绪化。

她说的都对,道理也都懂,两个人心意相通,没什么事不能一起承担。

但说到底,他是男人嘛,男人理应帮自家女人承担痛苦。

没什么大不了。

十一的旅行,寂白将目的地选在了苍南山的度假湖畔。旅游黄金周,全国各地旅游景点都是人满为患,寂白本意只是想让谢随出去散散心,苍南山度假,正好不过了。

美中不足的是,他们身边跟了个闪闪发亮的超大号灯泡——戴星冶。

这一路上,戴星冶都感觉自己背后阴森森的,他调了调后视镜,避开了后座寂白怨念恶毒的眼神。

来自某人满满的仇恨值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不该瞎凑热闹啊。

尤其是,背后的两个人又处于闹矛盾期间。

哇,他真是吃撑了要来淌这趟浑水。

下午四点,轿车驶入了苍南山的度假景区,景区酒店修建于波光粼粼的山间湖畔,视野开阔,一望无际尽是苍翠繁茂的绿植,令人心情舒畅。

谢随提着寂白的粉白色行李箱,先去前台办理了登记入住,拿到了房卡。

房间是谢随定的,自然安排得明明白白:寂白单独住一间大床房,他和戴星冶住隔壁标间。

寂白拿到自己房卡的时候,又仇恨值满满地望了戴星冶一眼。

戴星冶哆嗦了一下,感受到她眼神里凛冽的杀意。

“那什么,我觉得吧,咱们房间是不是得重新分配一下啊。”

戴星冶极有求生欲地说:“我这人,不习惯跟别人睡一间房,要不谢随你就和你媳妇”

谢随打断了他:“你赖在我家过夜的时候,没这么多毛病。”

寂白攥紧了房卡,夺过了谢随手里的行李,转身朝电梯走去。

两个男孩连忙跟上来,寂白却重重按下了电梯关门钮,将他们关在了门外。

显而易见是非常不高兴了。

戴星冶摸着胸口说:“老子觉得,要再呆下去可能会被你媳妇弄死啊。”

谢随嫌弃地睨了他一眼:“谁他妈让你跟来的。”

戴星冶重新按下了电梯上行按钮:“这事吧,问题绝对不是出在我身上。”

他俩方才一顿暴哭又一顿狂吻的都还没缓过神来呢。

行李箱搁在边上,寂白倒在了松软的大床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谢随订的酒店很高档,地上铺着松软的地毯,房间阳台正对着波光粼粼的湖畔,此刻正好可以看到冉冉落下的夕阳日暮。

她心情有些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