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药,谎言,恶作剧

甄爱立在原地,渐渐冷意来袭。纱裙太薄,还是裹胸的,才走到落地窗口就瑟瑟发抖。

她望了一眼外边陆陆续续就坐的宾客,不敢出去。肩膀胸口全露在外边,这种打扮对从来衣着保守的她来说,太暴露了。更可况只有她一人穿着夏装,这样出去,绝对会吸引全场目光。

虽然没有把贾丝敏当做同伴,但她也很清楚,自己被孤立了。

她不在乎一切人的想法,可她还是有点难过,她一定给言溯丢脸了。早知道不该跟他来参加婚礼。

本来就不属于你的繁华,兴冲冲来凑什么热闹?

还想着,光影中闪过来一个人,眉目如画,眸光灼灼,正是言溯。

“你怎么又发呆了?”言溯掀开白纱帘走进来,蹙着眉,看上去颇有微词,可一看到甄爱空空荡荡的表情,他便愣住,故作的嫌弃撤得干干净净,眼中很快闪过一丝担忧,“怎么了?”

甄爱怔怔看他,无话可答。

言溯垂眸扫了一眼,眉心又深深拧起:“谁给你换的这套乱七八糟的衣服?不冷……”

他习惯性地抬手去摸摸她的肩膀,可这次手伸到一半就停住。甄爱的肩膀白白细细的,很是好看。可这样光露着,他摸上去就不妥了。

他愣了愣,脸颊闪过一丝红,尴尬地收回手。

甄爱不明白他的意思,心随之坠落。

不想他下一秒就脱下西装外套,甄爱猛地清醒,刚要回缩,他已不由分说把西装套在她身上。

甄爱觉得这样更加引人注目,还要挣脱,言溯却紧紧扣住了西装的领口。她细细一个在衣服里怎么挣都像是入了网的鱼,被他一双手便轻易地控制得牢牢的。

言溯不知她怎么闹别扭,本还不解,可见她急慌慌在他宽大的西装里拧来扭去,跟裹在蛹里的毛毛虫似的爬不出来。

他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猜她是害羞了,愈发握紧了手,唬她:

“现在赶紧去后排入座,不然等过会儿所有人坐好了,我就这样拎着你出去。让大家不看新娘,都看你。”

甄爱果真不动了,黑眼珠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想不通他怎么会做出如此反常的行为。

言溯挑挑眉,笑得得逞了似的。

甄爱望一眼窗外,大家还在入座,也只得硬着头皮跟在言溯背后出去了。周围的人忙着说话,到了最后一排坐下,都没有人注意到她。

甄爱的心渐渐松下来,小腿有点儿凉,胸膛却很暖和。言溯的西装对她来说太大了,套在身上空落落的,却有种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新奇又好玩。

海上来的风吹着白色篱笆上的气球和玫瑰簌簌地摆动。

甄爱望了言溯一眼。除去西装外套,他只穿了件衬衫,风吹来吹去,像扫堂一样,一下子鼓起他的衣衫,一下子又紧贴他的身体。

他短发冷硬,脸色白皙,甄爱猜想,他或许是冷的。

但她没把外套还给他,因为知道他从来都不容拒绝。

她的心又像往常一样,莫名地温暖起来,无法形容。可一次,带了极浅的疼。

她望着陌生的人群,神思恍然。

这些天,她全然忘了自己的处境,不再像以前那样深居简出,战战兢兢。而是平静又期待地跟着他,走向一个本不该属于她的世界。

不知不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因为他说“以后和你一起的时候,我不会走那么快”。所以她想跟着他的脚步,哪怕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给她一个宁静安逸的侧脸。

只因为他拉她一次手,给她一个贴面礼,送她一个拥抱,为她披上一件衣服,她就在不知不觉中忘了自己。

此刻蓦然回想,这样小女儿淡淡哀愁的情绪还真是不适合她。

甄爱坐在花丛里,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理智地对自己说,不过是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对你好,所以你才会不知所措。

仿佛这样说了,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就被理智嗤笑着丢弃了。

她安定下来,望着宣誓台上扶着圣经起誓的新郎和新娘。

默默看了会儿,心里的问题终究没忍住,小声问身旁的言溯:“你到你哥这么大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他这么结婚?”

“不会。”他眸光清浅,望着台上的新人,声音很低,毫不犹豫。

甄爱没话了。

她静静地,牵起唇角。

的确,她也很难想象他和谁恋爱结婚的样子。他这样完美的人,心中的那个影子也该是完美的。那多难找啊!

他应该不会对谁动心,更别说终生相伴了。

甄爱不动声色地拉紧西装外套,轻轻歪头,蹭了蹭硬朗的领口,有极淡的男人的香味萦绕在脸颊。她想,是时候回到以前了,是时候离开这段难忘的旅程了。

她是恶魔之子,他是希望之光。

终究不是一路人。

但她忘了言溯的理解从来非同常人,她这个问题的重点是,

会不会像他这么“结婚”

而不是

会不会像他“这么”结婚

所以,

言溯眼珠转转,奇怪地想:我又不信天主教,当然不能像教徒一样捧着圣经结婚。

仪式结束后是婚礼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