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皇嗣

将进酒 唐酒卿 2616 字 3个月前

门板“哐当”地倒地,积尘纷飞,屋内昏暗。费盛掩着口鼻,跨入其中,没有放过任何角落。

这是秦|王的旧居,虽然经年失修,却仍然看得出曾经的富丽堂皇。费盛点亮了随身携带的烛,灭了火折子,往内寝去。

“帐子和被褥都是新的。”葛青青掀开垂帷,看着那床。

“几日以前还有人住,”费盛停留在桌边,拨开了茶壶盖,里头还残余着茶渍,“喝的是厥西白马州春茶,看来奚鸿轩没亏待他们。”

葛青青检查床铺时见着血迹,他胸口急促地跳起来,掀掉了整个被子,随后猛地退了一步。

床上藏着个已经发臭的尸体,尸斑明显,显然是已经死了有几天了。费盛把着光亮,将尸体查看一番。

“这人是被捏死的,”费盛指着尸体喉部,“直接捏断了。”

“有血迹,”葛青青说,“他死前还受过刀伤。”

“不仅如此,你看他的颈部,卡痕有两道,说明第一次没能掐死他。光凭奚鸿轩请来的那些江湖人,怎么能把这位师父逼到这个地步?”费盛说着,用刀抵着尸体,把尸身缓缓翻了过去,“尸斑无异常,应该没有中毒。背部的刀伤这么凌乱,显然是不懂刀术的门外汉胡乱砍的,刀刀没中要害,所以才会选择掐死他。这人应该是他们合力弄死的,我疑心那位师父受了伤,有可能是体力不支,先生万不得已,才自己拿了刀。”

葛青青越听越惊心,说:“尸体既然能摆放得这么整齐,是不是意味着先生与师父还没有到慌张的地步?只要……”

“尸体也可能是别人摆的,”费盛再次环顾,“这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我觉得师父受了伤,没有办法自如地施展拳脚,所以才要借助先生的力量。但他们再次被转移,一定不是奚鸿轩的安排,因为他聘请的江湖人里没有为了几个钱而敢与锦衣卫作对的。这尸体到底是不是江湖人还要两说,若不是江湖人——”

费盛的话音戛然而止。他肯为沈泽川办事,是冲着肥差去的,这事若不是私人恩怨,就要牵扯朝堂纷争。他不想把自己搭在里面,所以没有说完后半句——若不是江湖人,那么只有大内才有这样的高手,这尸体有可能出自锦衣卫自己。

葛青青知道他的顾虑,两个人陷入沉默的僵局。这屋子鬼气森森,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

费盛收回刀,说:“人肯定在阒都,各个官宅王府都有专门的护卫把守,他们高门紧闭,内设暗道,想要藏几个人易如反掌。对不住,在下才疏学浅,只能替沈大人找到这里了!”

说罢对葛青青一拱手,原路出去,上马回禀。

葛青青在原地,看那血迹一直拖到了地上,便沿着血迹跪下去,撑着地往床底看。床下更暗,似乎有什么东西,葛青青探手掏出来,却是一把灰烬。葛青青吹掉灰,掌心里只剩个指甲盖大小的纸片。

正是齐惠连没烧干净的手记残余。

沈泽川合眸假寐,指间夹着那被烧得泛黄的纸片,上面只剩几个字,他却最熟悉不过。

齐惠连的手记涉及许多事情,那都是他们曾经在昭罪寺里对谈的策论。他教给沈泽川的点点滴滴,还有任职太傅时熟知的宦官底细都在这上边。疫病时乔天涯一并转放在了阁楼里,由齐惠连亲自保管。

齐惠连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自有一套阅读办法。什么论怎么读,全部都是他在寺中闲暇时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如果按照寻常顺序看,好些事情都会显得杂乱无章,像是疯言疯语,完全没有头尾。

但是他烧掉了,是因为形势所迫,还是因为担心看押他的人能够读懂?

乔天涯靠在墙边,见沈泽川出来,不由得直起身。沈泽川疾步下阶,说:“备车。”

乔天涯看天色已晚,便知道他要去哪儿。不惹人注意的寻常马车驶出去,在神武大街绕了两圈,才到梅宅。

“侯爷在哪儿?”沈泽川下车询问。

丁桃见他神色凝重,也不敢玩闹,如实地说:“侯爷才出门,请那位薛大爷吃酒,晚些才回来。大人,需要我去请侯爷回来吗?就隔着几条街。”

萧驰野这会儿请薛修易吃酒,必定也是在打探薛修卓的底,薛府不好查,有薛修易这样的院内人在,远比他们派人摸黑查找更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