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记仇(八月初八)

“……白纸黑字……族规……”

“……不教而杀谓之虐……”

“……□□设三司五刑衙门……”

“……以事论事……己所不欲……”

如此,李贵林说一句,李高地批评好几句地讲完了过程。故此等李贵林讲完,李高地也渴了,他抓起桌上茶壶连倒了两回才算是解了口干。

“族长,”放下茶碗,李高地问道:“满囤目无族规不罚可不行。这红枣还没嫁进谢家呢,他便就狗仗人势不把我这个爹连同咱们氏族一众长辈放在眼里。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这么一长篇话,李高地可不以为是红枣能说的,于是便对长子李满囤愈发不满了——接连被长子当众扫脸,李高地早积了一肚子怨气,现可算是寻到由头了!

“怎么罚,小叔哥?”李丰收苦笑反问:“打板子吗?”

“满囤不是满园,他要脸!如果他一怒之下学当年谢老太爷一样脱离氏族——小叔哥,你就真不打算要这个儿子了?”

“他敢!”李高度怒拍桌道:“我还在呢!”

“可你分家了!”李春山凉凉提醒道:“弟,你现跟满仓住。满囤出宅别居,自立门户。所以他想离族自建,你还真管不了他!”

李高地……

沉默良久李高地不甘心问道:“难不成咱们往后就由着满囤骑咱们头上,不管了?”

直等抽空了烟袋,李春山方才抬头问道:“贵林,这件事你怎么想?”

李贵林下意识地看向他爹,李丰收点头道:“贵林,你就照你想的说。红枣这话里一堆《论语》《中庸》,我们即便得你解说,也只是听了个大概,这话深里的意思还得你再细讲一回。”

如此李贵林方才说道:“二爷爷、三爷爷,我理解红枣话里其实说了五桩事。”

“第一桩是玉凤的事。红枣表明她往后不跟玉凤亲近来往的态度。”

“第二件是对满仓叔一家的态度,红枣虽然没名言说不来往,但肯定不亲近。”

“亲叔叔都……”

李高地甫一开口,就被李春山瞪了一眼,愣是咽下了未出口的怒气。

“第三件是对我的意见。她不满意我今儿拿姐妹情类似的大义来做说项,暗示往后她也不接受类似这样其他情义类的说项。她只认自己的理!”

李贵林说的委婉,但所有人都明白红枣这话其实是针对所有人,然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氏族里难得出了一个跨门第的高嫁女,偏女孩却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如此她嫁得再好于氏族的帮衬也是有限。

“第四件红枣说了她自己判断公道的依据是《大庆律》,然后以此为据以为咱们族法严苛,不认同。”

“第五件则应该说是对族里的建议。红枣希望咱们族法也能白纸黑字落于纸面,便于族人日常了解警醒自己的行为。”

本着圣人“为尊者讳,为亲者诲”的教诲,在去掉一切感彩的词汇后,李贵林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理解。

“弟,”李春山转头问李高地道:“六月二十六以后,满仓和他媳妇私底下去桂庄给满囤、红枣赔过礼吗?”

闻言李丰收、李贵林的目光都转向了李高地。

?李高地……

李春山一看就来了气:“这闺女闯了这么大的祸,过去一个多月做爹娘的连个招呼都不打?”

“满仓怎么这样不懂礼数?”

“哥,”李高地解释道:“先族里不是把元嫡单独排名了吗?”

“糊涂!”李春山不客气地批评道:“元嫡单独排是族里统一安排,跟满仓个人有啥关系?还是说满仓觉得自己不需要跟满囤私底下来往,如此,这便就不能怪满囤借红枣的口说两家不要亲近来往了!”

“这样第一、二条便都不用议了。”李春山气呼呼地说道:“满仓自己不去打招呼赔罪,只咱们帮着说项,可不是叫满囤误会咱们族里偏向满仓,拿情义压他吗?”

李高地……

闻言李丰收复又低下头,心里则不高兴:他日常看满仓一脸愁苦,以为满仓搁满囤处碰了壁才想着帮忙敲个边鼓——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女孩子,结果敢情满仓自己家常除了发愁,竟是啥也没干啊!

这事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