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珏回想起那个风雨夜,他与长随途径谢府,在暗处亲眼目睹惨案发生。先皇有训,皇子除非有令否则不得干涉地方政务,况且他又是微服出巡,事因不明不便出手。这谢家独苗被老奴自后门放走后一路逃命昏倒在巷口,他只是低头一照面,竟为那惨白的面容动了心思,一时冲动,便吩咐随从捡了回来。十三岁的珑纤经历生死大劫,自然比同龄人内敛早熟,学文习武刻苦不殆,却从未提起血海深仇。先皇驾崩前,他独身潜入乾清宫偷遗诏,来去竟无人察觉,岂是寻常高手所为。他就像是雨后的笋,在你疏忽间,已褪去旧衣参天而立了。
何其幸运,有君相扶。容珏越发收紧了手臂。
顺天府尹范离,年五十有余,当年是响当当的状元才子,如今仕途险难,他也是敛尽锋芒走一步看一步。晌午时分小厮来报,说是四王爷宴请故友,特来相邀,范离左右一思量,谎称急腹症,想躲过这场鸿门宴。不料四爷的人刚走,九王爷容帧竟亲自登门。范离只好故意哼哼着躺在床上待客。
容帧进门,瞧见范离貌似痛苦难忍半坐在床上,便对身边的随从吩咐:“回府去将那些个番邦进贡的千年灵芝老山参打个包儿过来,就交给范大人府上的管家。快去。”
范离做了个姿势要下床来行礼,容帧拦住,客气道:“范大人贵体欠安,就免了那些个俗礼了。”
范离道:“何事劳九王爷您亲自登门啊。”
容帧道:“范大人论年纪资历,在这朝堂上也是前辈了,你坐镇顺天府时,小王还未出世,你可记得先皇六十大寿那日,小王不慎在探春园落水,范大人投水相救,乃是小王的救命恩人呢。”
范离心提到喉咙了。确有此事不假,但外人只道是他救了九皇子,却不知推他下水的,也是他范离。容帧的母妃是他青梅竹马,先皇明知如此,却横刀夺爱,范离年轻气盛,犯了这一时糊涂。幸好悔悟及时,不然铸成大错了。这些年他每每想及此事,总疑心那年七岁的容帧其实全明白。现在突然提及此事,吃不准这小王爷要做什么,范离只道:“微臣岂敢……”便不再多说,胆颤垂目看着锦被。
容帧道:“范大人,实不相瞒,小王有一事相求啊。”
范离忙道:“九王爷请讲。”
容帧道:“前些个日子,我府上的婢女红喜——你应该见过吧——她上街买胭脂,去长春楼附近那家皇城最大的胭脂铺,竟一去不返了。红喜是母妃的贴身丫头,而今母妃仙逝,小王身边没个体己的人,这红喜丫头,小王只当是自己人了。范大人你是知道的,小王府上本来就冷清得很……”
范离心上一块石头落地,道:“九王爷这是要寻人?”
容帧道:“正是。”
“可有特征?”
“此女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