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松群近来还是大众脑海里印象较好的好演员,有演技不炒作稳打稳扎的洗脑包不知道发了多少,一下子人设崩盘,不少人都没反应过来。

当初应肃给李松群买热搜,其实主要是为了两点,第一是让大众误以为这是永乐给自家艺人买的通稿;第二是让的确没有买热搜的永乐以为李松群的人气不错。

这两点都达到了。

而此刻应肃嘴里隐隐泛苦,目的的确达到了,达到的甚至有点超标了。

《艳蝶》官方自然不会发表任何声音,不过这不意味着应肃不会控制舆论,他不确定永乐公司那边的危机公关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可是《艳蝶》这边绝对不能落人口实。

自从信息大爆炸时*屏蔽的关键字*始,网络无孔不入,网民的容忍度就越来越低,道德甚至有时候成了枷锁跟攻击的武器,影响力广泛的明星更不容许出错。明星就连想保护另一半选择隐婚都会被大众谴责对婚姻跟粉丝不忠诚,卖单身人设,就可见这年头无论什么事都有两面『性』,

《艳蝶》跟李松群的情况无论什么时候被爆出来都可以,偏偏爆在了韩耀之后,不要说永乐那边接近崩溃,就连应肃自己都快有想要杀人的心了。

果不其然,网上很快就出现大谈特谈《艳蝶》吃人血馒头的相关言论,包括《艳蝶》本身都被扒得一干二净,人对八卦有天然的兴致,任何凡人在八卦面前都会化身福尔摩斯,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艳蝶》在这件事上本身就是有利方,被陈影这么一折腾,吃人血馒头这帽子是摘不掉了,李松群完蛋不要紧,不能拖《艳蝶》下水。

接下来准备好的宣传活动全被打『乱』,所有人都得重新统一口径。

《艳蝶》平静如死水的小群忽降大神一尊,绝大多数人深夜被吵醒,睡眠质量好些的还好,差点的简直要命,因为接下来基本上没人睡得着了。徐缭属于后者,他今天被群演失手打中,腹部淤青的相当严重,擦完『药』酒侧着身体刚刚睡着,就被应肃的电话吵醒了。

听完具体情况之后,徐缭只感觉脑子一空,好像有什么轻飘飘的风吹过,把他的脑子也带走了。

仅剩的想法是:这命运多舛的岳辛杰啊。

跟一个狗仔合作而对方的业务能力实在太强还特爱给自己加戏是什么感觉?

应肃以前不知道,现在差不多有一箩筐的脏话要骂出口。

第一个遭遇媒体围堵的是柳茜,她当时正在另一个城市参加推广活动,主办方对到来的媒体受宠若惊,而活动的主角更是精心在台下给自己补了补妆,然而媚眼全部抛给了瞎子看,活动刚一结束,穿着高跟鞋在『露』天舞台上装纸片人的柳茜还没来得及下场,就被无数话筒堵了个正着。

柳茜没能越过人墙看到主办方的脸『色』,不过想来对方再也不会打算邀请自己了。

十月底的天已经开始冷起来了,柳茜穿着一件短裙,高跟鞋『露』出小巧可爱的脚趾,在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人太多,空气资源紧张,她不知不觉屏住呼吸,觉得自己大概离窒息不远,下意识看向经纪人。对方正在分散媒体,好挤出空气让柳茜冷静大脑,人群疏散开了些,转过头来对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一直站在身边,这多少让柳茜安心了点。

好在媒体问得差不离都是昨天应肃给他们模拟出来的那些问题,柳茜早已将答案倒背如流,她麻木地将相应的话说出口,滴水不漏,恍惚觉得自己不是站在人堆里,而是被虎视眈眈的鬣狗包围着,每一只恨不得冲上来撕扯下她的一片肉,随着答案越发稀少,她也越发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只能是最后一个问题了。”经纪人女士竭力收场,于是柳茜有幸看到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冲上来的模样,她站在原地,像是树扎根在寒风里,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一刻突兀长大了许多。

得到最后这个问题的是位身强力壮的男『性』记者,他原本大概是梳着很体面的发型,总之这会儿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满是血丝的眼睛里略有些发红,可见工作十分勤恳,然而神情依旧亢奋,像是急着抒发自己对工作的热忱:“请问李松群这样恶劣的行为,《艳蝶》剧组是否彻底一蹶不振了?作品的质量还能有所保证吗?”

他面红耳赤,整个人都透出兴奋的狂热感,简直癫狂到可怕的地步。

这事来得实在太快,只要能蹭上一点边角料就能像陈影那样瞬间抵达职业生涯的巅峰,还能有什么猛料比这一刻更受关注。

韩耀已经死去,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听到谴责,才能为此万劫不复,才会受到伤害,他已经被翻过一页。人们只能尊重死者,对方的道德缺失被抹消了大半,死亡像是过重的惩罚,被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两个家庭剩下的其他人遭受着没日没夜的『骚』扰,而李松群就成了这场闹剧最好的替代品。

品行有亏且有不少好作品,人气正在攀升期的优秀演员,无论圈内圈外都被认可的敬业演员,不炒作不传绯闻。实则却耍大牌,无故旷工,甚至轧戏故意拖延剧组拍摄状况,甚至拜高踩低,因另一部作品是大制作而选择轧戏,最终在剧组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先发制人,走了一波“优秀公关”。

落井下石几乎是绝大多数人的天『性』,“我就知道”,“我早就说了”,“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这样”,“我要让更多人不再上当受骗”之类的想法几乎充满每个吃瓜群众的脑海之中。

之前的媒体都还算是擦边球,最多谈谈李松群造成的麻烦,在柳茜这里求证,这位记者则直接肯定了李松群就是轧戏,甚至恶意地直指《艳蝶》本身。

柳茜抿起红唇,她短促地微笑了下:“我跟剧组合作得非常愉快,这是一次非常美好的拍摄经历,至于作品的质量如何,我想能够评价的只有观众。”

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更雍容,经纪人跟保安为她开路,上车的那一刻,柳茜看了看围绕过来的媒体,低头打开软件,群里也在发相关的消息。经纪人赶上车来,夸奖她刚刚应对得当,柳茜只是勉强笑了笑。

这不是我喜欢的世界。

她想起了拍摄的每个夜晚跟清晨,她想起湿寒入骨的水,想起止痛片退去后身体带来的痛楚,想起吊威亚的恐惧,想起岳辛杰的斥责怒骂,想起了对戏的每个演员认真入神的表演跟笑场的每个细节。

结束拍摄后很长一段时间,柳茜都没特别去想过这些东西,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突然想起来,又因为这些东西感觉到了温暖。

《艳蝶》的直播被全部翻了出来,连带徐缭的每条微博跟《艳蝶》官方博客都被彻底血洗,大众对李松群有多厌恶,就对这部作品有多兴趣,未必都是好的那一边,怜悯受害者,又期待逆袭是大众心理,也有人期待着想知道这部作品饱受这样的摧残之后会是怎样的凄惨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