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缭无端觉得气氛有些凝重,疑心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疑虑于今日的应肃似乎太好说话了些,刚刚的行为近乎可以说是倾诉了,求生欲使他迅速转移了话题:“那你打架有没有印象特别深刻,或者很自豪的情况?”

“有。”应肃点了点头,“有次另一个班有个男生和我约架,我以为是单挑,过去发现来了十个人,还带着家伙。我想了想,拔腿就跑,然后去老师办公室把他举报了,人赃并获,他记了个大过,险些被退学,老师问我要不要报警,他父母来学校当着我的面表演了一场混合双打,希望这件事可以小事化了。之后我就上了绝大多数人打架的黑名单。”

徐缭险些笑出来:“真的?”

“对,他们说我太卑劣下作了,这事还跟老师家长说,真不是个男人。可我当时又没成年,不知道他们脑子里想什么。”应肃轻啧了一声,“不过也有麻烦,之后老师让我去『主席』台上讲话,就说说高中生该怎么保护自我,勇敢对恶势力说不,我那会儿上去,底下有少说三分之一的男生都被我打过,都傻了眼,我觉得我上去就跟披着羊皮的狼一样。”

徐缭想了下那个场景,差点笑到自己呛住。

第五十一章

到家的时候,应肃也一道下来了,他对徐缭的自理能力几乎没抱有什么太大的期望。

徐缭拖着他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对应肃开玩笑:“你不像我经纪人,倒像是我的保姆了。”

“你要是想再给我发一笔薪水,我也很乐意。”应肃倒不在意,看着徐缭自己拖着行李箱,先进去给他开了门,屋子里没落尘,徐缭走前雇了人定期打扫,这会儿看上去比他走前还要更干净些。

应肃去淘米熬粥,问他要吃肉粥还是白粥,徐缭有点困了,就说随便他弄,自己把行李箱往客厅里一丢,就上楼睡觉去了。在剧组的时候大多时候是累睡着的,这会儿回了家,之前又在车上睡过一觉了,一时间觉得又累又困,却偏生睡不着,也可能是底下厨房里应肃走来走去的声音太叫人分心了。

徐缭没有法子,又去掏自己叠着的一大堆衣服,将应肃留下的那件衣服翻出来搂在怀里,他其实这会儿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刚放了口罩,呼吸的时候热气喷得自己难受,好在不戴眼镜,否则非得双眼生雾,剧组里有个小场务近视的厉害,早上起来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冷得人哆嗦,他一呼吸,眼镜上就蒙层白雾。

搂着衣服不过是个心理安慰,徐缭又给自己盖了毯子,开始觉得楼底下有人也没什么,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在剧组里拍戏的时候,每到闲暇无聊,徐缭偶尔总会想起应肃,虽然手机能常联系,但却并不发消息给他。

说想他太夸张,说念他太缠绵,两人又不是什么亲密关系。

大概过了几个小时,应肃来敲门,徐缭半睡半醒间让他进来,可当房门打开的时候却忽然醒过神来,只可惜为时已晚,应肃站在门口,看着他缩在床上,搂着一件款式过分眼熟的衣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徐缭的心顿时就凉了。

“这件衣服有点贵,而且过时了。”应肃说道。

“我不是变态!”徐缭在同一刻脱口而出。

两人各都沉默了片刻,徐缭尴尬地松开手,他从被子里出来,又觉得有些冷了,束手无策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应肃很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徐缭,便又变成了另一个让徐缭十分陌生的人了:“这衣服我已经不要了,你怎么处理,都不要紧的。”

徐缭觉得羞愧跟难堪,可应肃却并未看轻他,而是在架子上看了看,找了件外套给他披在身上,又瞧了瞧徐缭的脸『色』,伸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大概是回程太累了,情况好像又严重了点,下楼喝点粥吧,『药』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徐缭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跟着他下楼。

应肃煮了肉粥,给徐缭盛了一小碗,不知道是在看不起谁的饭量,大明星低着头喝粥,活像这里是应肃的家,他是个刚被抓包的小贼。应肃问他『药』盒的位置,找出感冒『药』之外还翻出好几盒止痛片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拆开看了看,好在吃得不多,只有两盒动了,牌子是一样的,有个已经吃了四五片,有盒则只吃了一片。

“怎么拆了两盒。”应肃随口问他,怕徐缭因为衣服的事把自己憋死,倒是没想到这人平日嘴巴不怎么正经,到这事儿上倒是纯情的很。

“哦,另一盒不好吃。”徐缭一碗粥见底了,他生了点病连带着脑子都不好使了,虽说刚刚被应肃险些吓出一身冷汗来,可这会儿热粥下肚,偷偷『摸』『摸』地打量了应肃两眼,见对方没有暴起伤人打算胖揍自己也没一脸看见变态的模样,又安心了点道,“我还想再吃一……五碗。”

这也不知道是应肃打哪儿掏出来的酱油碗,八个月大的娃娃估计都喂不饱。

应肃想怎么止痛片还有好不好吃这一说法,感情医院还这么人『性』化,改进了水果味吗?

可惜还有个病人等着他伺候,应肃就又站起来去给徐缭添粥了,徐缭就着个大勺子挖小碗,本来用这么小的碗是应肃担心他没什么胃口,觉得多少吃一点垫下去,免得倒来倒去粥容易坏,可见他胃口不错,就干脆换了大碗给他盛。

徐缭一边喝粥一边眼神『乱』飘,其实离他上次生病这事儿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可他依稀记得自己以前没这么金贵,痛了没什么可说的,晕晕沉沉地拍戏也不是没有过,不知道这次见着了应肃怎么病症就突然加重了,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痛。

等喝完粥,应肃又问他:“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徐缭抱怨道。

应肃给他拿了『药』跟温水,看着他吃下去,说了句大概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对病人说的陈词滥调:“吃了『药』就会好的。”

徐缭直接笑出声来了,他趴在桌子上看应肃,脸蛋有点红红的,说道:“你就这么安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