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完之后剧组还是一如往常,李松群那头似乎是答应了今天会来,剧组一直试戏到中午却也没听到任何消息,岳辛杰的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好在整个上午没白费。柳茜是纯粹的新人,演戏难免要手把手的教,岳辛杰把人托给苏星灿让他们俩试戏去,自己则坐在监视器之后沉着脸。

直到中午吃过饭,剧组才看到了李松群工作室那边传来的通稿。

整个公告的意思倒也简单,说是承蒙厚爱得到剧组的厚爱,因为档期有所冲突,个人精力也有限,为了全身心投入《剑指肝胆》的拍摄,对这个戏份不多的角『色』负责,十分遗憾只能退出《艳蝶》的拍摄,于是主动辞演男一号,对自己造成的麻烦感到十分抱歉。

这与其说是协商,不如说是通知,宣发早已就位,才不过短短数个小时,水军就已纷涌而至,一连串夸赞李松群敬业,不愿意轧戏,对作品认真负责之类。不少质疑的声音都淹没在了浪『潮』之中,乍眼一看天下太平,和乐融融,几乎人人都被李松群的“敬业”精神所感动。

而李松群工作室那头也打来了违约金,宣告这次合作彻底结束,希望《艳蝶》也能给出一个完美的回复。

比起眼下备受关注的《剑指肝胆》,《艳蝶》几乎毫无人气,不少人甚至以为《艳蝶》尚未开机,又被舆论引导,便在底下纷纷留言感慨,甚至有人直接质疑起是《艳蝶》剧组本身有问题,也许是被截胡角『色』而『逼』走了李松群,亦或是这是什么野鸡剧组。

一个大ip的男配角跟一个小制作的男一号,其中的冲突跟反差何其明显。

水军在底下胡『乱』搅合,大多吃瓜路人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看到什么“爆料”便信以为真,一时间几乎全是顺着李松群工作室思路走的一边倒,底下甚至有粉丝嘲讽“宁做凤尾不做鸡头,那种野鸡剧组的男一号谁愿意当谁当去。”。

岳辛杰看到通稿之后就直接晕了过去,吓了剧组一跳,急忙打了急救电话,而徐缭则气恼之余,甚至佩服起李松群玩得这一手来。

男配角跟男一号孰轻孰重谁都清楚明白,偏偏大制作跟小制作又有不同,李松群这一碗水端得可平稳,诚恳十分的把《艳蝶》跟《剑指肝胆》放在一起比较,不光把《剑指肝胆》的粉丝拖下水,还连带着给自己赚了名气。

如今情势不利,《艳蝶》假如发声与李松群撕『逼』,毁约金已经打来,真下场势必要影响到剧组正常运行,甚至有可能蒙上造谣的阴影,岳辛杰与几个演员都是新人,这种压力对他们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再杠下去,《艳蝶》直接可以散了。

而李松群顶了天不过就是不跟星尘再合作,假使《剑指肝胆》里抓住机会,他压根不必在意小小的星尘,更何况如今《艳蝶》折腾到现在,如此伤筋动骨,剧组势必大伤元气,成品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作品成绩一旦出不来,《艳蝶》扑街,说出的话自然也毫无信服力,即便崔远山抱怨李松群,他人听在耳里最多也就是觉得崔远山因为自家公司出品的电影失败而迁怒这位演员,甚至会觉得李松群很有早见,摆脱了这部烂片。

说他短视倒是冤枉他了,看来李松群在《剑指肝胆》里很被看好,否则公司也不会这么下功夫帮忙。

这件事最终的重点要落在《艳蝶》最后的质量上,假使在开机之前发生这样的矛盾,徐缭还敢打包票觉得李松群自寻死路,可现在他自己也不确定了起来。《艳蝶》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岳辛杰气到晕过去,拍摄行程已经过半,徐缭还真说不好这部电影能不能像上辈子那样,成为岳辛杰敲开娱乐圈大门的通行砖,彻底大爆一把。

再好的电影作品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且李松群来了这么一手,连再找个主演都成了大麻烦,通稿只能骗骗外行人,有点名气跟能力的哪能看得上李松群不要了的这个角『色』,跟在人后头捡垃圾,更何况拿下这个角『色』还容易沾一身腥;可要是再找个新人,哪来这么多时间再让人准备。

说不准这一把自己也要被拖下水,指不定在大荧幕这方面就糊了。

徐缭哭笑不得,他想了想自己看过的,觉得作为重生者还能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只怕不多见了。

剧组看到通稿的时间远比星尘高层要晚得多,应肃进圈子这么久,敢跟他玩这一手的人不是没有,绝大多数都没什么好下场,他怒极反笑,看着那通稿许久,笑到怒火滔天的崔远山都开始发『毛』。

“你没事吧,小肃?”

应肃缓缓放下被打印出来的通稿纸,声音轻柔而平和:“他找死。”

……

急救电话并没能派上该有的用处,在沟通过程里,岳辛杰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有点呆呆的。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人抬到屋里休息,徐缭特意腾出休息室让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眼睛第一句话说:“别打给我太太。”

徐缭既觉好笑,又感心酸,汪甜在旁忧心忡忡,说道:“岳导,要不咱们还是去下医院吧?就算没事,医生说了咱们也心安点。”

岳辛杰无声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休息休息就好。”他稍稍弓起背,像被烫熟的虾,佝偻着身躯,说不出来的落魄可怜。

“话不是这样说,岳导,我也觉着,这晕倒不是小事。”苏星灿平日里就跟幕后玩得熟,跟岳辛杰也颇为熟稔,因此口吻也亲近得多,“你别难受,犯不着为个混球跟自己身体过去,说着就来气,妈的那小子真他妈不是东西!别给我看见!”

也许岳辛杰对这个圈子许多规矩还不甚清楚明白,可是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足够他大概意识到自己生涯『逼』近了断崖,他满怀炙热想要拍摄的作品,他的梦想,在今日一同被粉碎,男人的身躯不小,此刻团缩起来却小得可怜,他把头埋在手臂里,仿佛是无处可依的稚童,孤独而凄凉。

“我们出去吧,让岳导静一静。”徐缭将人们都推出去,看见岳辛杰耸动的双肩,在心中稍稍叹了口气。

出了这档子事,剧组不说心慌意『乱』是骗鬼的,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想着结了账再找下家,这男一号临时跑了,拍了这么久算是白费了,越后期越容易耽误钱。倒也不是众人薄情寡义,实在生活如此,同情心又不能当饭吃,脑子活络过来,仍是数着自己的一日三餐。

柳茜一时不知所措,贴着徐缭靠近了些,同他说话:“接下来会怎样?”她生得美艳,『性』格也有几分冰雪的寒意,连疑『惑』与慌张都显得沉稳,竟与应肃有几分相似,徐缭因而也对她颇有耐『性』,只道,“说不准。”

“说不准,是指好的还是坏的?”柳茜又问道,红唇微抿,皱着眉头说,“圈子里经常这样吗?”

徐缭心烦意『乱』,不顾佳人在旁,自己先点了根烟,凑在唇边吸了一口,缓缓道:“有,可没做过这么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