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陈查看他手扶在暗格上,那暗格本是要自动关上的,被他的手抵住了,那玉葱般细长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半晌,轻声说:「你……走吧。」

「海棠!」陈查伸手拽他,靳海棠已经快步出去,暗格「啪」地一声关上,等到陈查惊醒手忙脚乱的开了暗格出来,只剩几个小厮和小江在外厅里。

「海棠,海棠……」陈查边跑边披上衣服,却没了靳海棠的踪影,一路跑出几重跨院也没见,迎头看见垂头丧气的满儿。「你家公子呢?」陈查拽住满儿问。

满儿有气无力地说:「公子一出跨院就骑快马回靳府了。」

「回靳府?快,快给我备马,我要去找他。」陈查急道。小江从后面也跟着跑出来了。

「你?上我们府上找公子?」满儿白了陈查一眼说,「为了公子说他喜欢男人,老爷用家法打断了他两根肋骨撵出来在这儿思过的,老爷说了,什么时候答应了亲事,什么时候才准回去。公子这一回去是要成亲的,你再跟上,不更落实了话柄了,你还想让我们公子再断两根肋骨啊。」满儿没好气地说。

什么?海棠他,回去成亲,难道他说的,就那样过一生,是要回去和那个什么兵部尚书的千金成亲?可他昨夜里明明跟我说,下了聘礼又怎样,他死也不会娶的。「唉!」陈查跳脚。一定是伤透了心了,以为我来是哄骗他好把他骗回南越做人质,他一定以为我说的句句都是假的,对他没有真心。唉!

小江看他急得跳脚,心里过意不去,小心翼翼的凑上前说:「查查,是不是我说错话,惹的花花跑了?」

陈查摇头叹口气说:「也是我的错,早些和他说清楚就好了,眼下再怎么说他也不信了。」看他悔恨交加,后悔不迭,小江想不出如何安慰他。半晌,陈查一咬牙说:「好,我倒要看看我的肋骨他爹打不打得动。」

「你要做什么?」小江和满儿惊呼。

三三、怒极杖逆子随口点痴人

「驾!」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臀上,坐下马吃疼,撒开四蹄飞奔。大清早街市上刚刚有人,看一骑来势汹汹,唬得躲闪不迭。「公子、公子……等等我们。」环儿和一个小厮骑马紧跟在后面追喊,可靳海棠疯了一样的快马加鞭,跑出了视线。

跑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靳府的大门,门口的家丁正开了大门清扫,一眼看见靳海棠骑着马横冲直撞的奔过来,忙迎上去。

「吁……」靳海棠勒住马。家丁跪倒行了礼,上前扶他下马,脸上欣喜地说:「啊呀,公子您回来了,怪不得一大早听见喜鹊叫呢……」还想说些献媚的话,看靳海棠脸色不善,忙闭紧了嘴。

进了府门,一路上丫鬟、小厮、家丁看到他都挺吃惊的,有人飞跑禀报老爷、夫人去了。进了正厅,有人迎上来。「公子,您回来了?」说话的正是靳海棠的几个贴身侍卫,被靳老爷留在府里不许跟着靳海棠。靳海棠不语,默默的走进正厅,丫鬟奉了茶,也不喝,站在那里,没一会儿,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正是丫鬟拥着父亲、母亲和几位姨娘。

靳贤怒目看着低头站立的靳海棠,冷哼一声快步走到上首坐下。「棠儿!」靳府人颤声叫了一句,刚要走到近前,靳贤一瞪眼,靳夫人忙站住。靳海棠「扑通」一声,跪倒在厅前。

陈查逼着满儿和他合乘一匹马随后赶来,小江在身后紧紧跟随。

高高的红色院墙,门口左右两个石狮子威猛迫人。府门上挂着西齐先皇御笔亲题「厚德传家」四个字的匾额,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在门口站的笔直。陈查翻身下马冲过去。「哎,怎得乱闯,你是何人?」家丁忙拦住。

「闪开。」陈查膀子一晃,推开两个人,推开大门冲进去,小江随后跟进来。

「拦住他,别让他进去。」满儿大喊,几个家丁忙冲上去,可是三两下被陈查撂倒了。陈查脚下不停,大步往内堂闯。闻声而来的几个家丁忙回身就跑。

眼看着正厅的影壁就在眼前,陈查刚要抬脚进。「大胆,何人如此放肆,敢擅闯靳府。」「噌噌」翻出几条身影落在身前,手中钢刀紧握,是靳府的护卫。

「识相的就快闪开。」陈查大喊,几人挥刀就上,陈查迎上去,空手夺白刃,闪过一人钢刀,反手拧住手腕,迎向一人。只听「当」一声,钢刀磕开,陈查趁势躲了一把刀,脚下闪避旋身绕过影壁。几个护卫见他厉害,手中寒光一闪砍向陈查。陈查手中刀上下翻飞不停,见他们咄咄逼人,手腕一拧,腾身飞腿踢向一个护卫,手中刀反手砍向另一护卫脖颈。

「呀。」护卫惊叫一声,感觉脖子一凉,打了个冷颤,低头一看没有血溅出来,这才发现陈查砍过来的正在自己脖子上架着的是刀背而已,偷偷舒口气,身后的两个护卫眼看着陈查手气刀落,纷纷腾身而起手中刀冲陈查后背砍来。

「查查小心。」小江叫一声,暗运内劲,掌风送出去。「嘭、嘭」两声,两个护卫被掌风凌空打飞撞上高高的院墙,「扑通」跌下来,爬不起来了。

陈查一脚把身前的护卫踢到一边儿,更多的护卫涌进来,将陈查团团围住。陈查面对正厅的一群人,眼看着靳海棠背对着自己低头跪在厅前。陈查双臂一振,把钢刀在身前一扔,大喊一声:「小江,你别出手,这是我自己的事。」

护卫们手握钢刀围成一个圆圈,陈查嘴角邪邪一笑,慢慢往正厅走近。他征战沙场,统领大军,身上自有一股凛然迫人的气势。一干护卫看他并不伤人,又步步逼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随着他的步伐后退。

靳海棠跪在厅前耳听得纷纷乱乱和他说话的声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又何苦来招惹我,我与你……终不能……一双手紧紧攥着身前的衣襟。

「好,好得很。」靳海棠的父亲靳贤气的胡子乱颤,定了定神,摸着胡子看院子里的陈查,对靳海棠说:「他是谁?」

「我是南……(南越)」陈查心里也豁出去了大声说。

「他是棠儿南游结识的朋友。」靳海棠猛地抬头打断了陈查的话。

「我是平……(平王麾下)」陈查又说。

「平素和棠儿并没有来往。」

靳海棠又截住陈查的话,膝行几步对父亲低声说:「爹爹,棠儿知错了,与他并不相干,爹爹你让他走,棠儿……棠儿……即回来了,一切……都听从爹爹的安排。」靳海棠说话声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