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江皓又问:“白历人呢?”

“隔离房,”司徒道,“在挨训。”

说完就看见老郑从走廊最尽头的屋子里走出来,表情挺淡定,迈着老干部一样的步伐,边走边道:“吃了点镇痛剂,等会儿就得发困,观察一晚上,明天没事儿就办出院吧。”

“他腿呢,”江皓问道,“严重吗?”

老郑的语气很有些多年从医养成的心平气和:“你觉得他那腿还有严重不严重这一说吗?”

江皓不吭声了,表情透露出一丝内疚。他始终走不出当年那场救援任务带给他的心理阴影。

“其实白历还是挺注意保养的,”司徒宽慰道,“今天是特殊情况。”

老郑波澜不惊地喷人:“你少让他上两次模拟仓就是最大的保养。”

司徒也不吭声了,给噎住了。

在军医院当医生这么多年,老郑早就精准掌握了如何表情和蔼地骂人,问了问病号白大少爷最近的生活动向,就开始骂骂咧咧,医生不好干,遇到白大少爷这种不听人话不听劝的更不好干。

陆召走到隔离房门口,把门拉开了一条缝向里看。若有若无的信息素从门缝里往外挤,陆召不在意,目光四下看了看。高等级隔离房整间屋子都做了处理,没有留下硬物,房中间摆了一张大床垫,白历背对着门口躺着,用被子蒙着头好像是睡熟了。

“强效镇痛剂就这样,有副作用,犯困是正常反应。”老郑也站了过来,压低声音和陆召说话,“白历那腿,早几年有镇痛成分的营养液喝多了,只能用强效的,不然就怕他易感期被腿疼刺激,又发疯。”

床垫上白历用被子裹成了个大鼓包,陆召远远看着,他知道白历不会有什么好梦。

在甲壳虫上的时候白历就说过,他不想住院,住院就睡得难受。

陆召嘴唇动了动,看着那坨鼓包低声道:“他得一直那么睡吗?”

“为了情绪和腿伤考虑,睡着了比较好,情绪稳定,方便恢复,”老郑解释,“不过要是有伴侣的信息素安抚肯定是最好的。”

陆召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嗯”了一声。

沉默了几秒,老郑略显犹豫道:“陆少将,站在医生角度,有些话我还是得嘱咐。”见陆召侧头看他,老郑继续道,“易感期alpha都跟混蛋一样,没什么自制力,很容易发生强行标记的事情……”

他的话说的很隐晦,但陆召没怎么费劲就琢磨出什么意思了。

虽然是伴侣关系,但陆召跟白历仅有一次短暂的临时标记,老郑八成是从白历那儿得知了这一茬,以为陆召是不乐意被标记,白历也默许了不标记。这事儿本来算是人家私事,但老郑怕万一真出了意外,这俩人会有什么误会。

“我知道,”陆召转回头,平静道,“没事。”

老郑松了口气,看了看陆少将那张曾多次出现在新闻捷报上的年轻侧脸,觉得帝国之鹰倒是真和传闻里一样话少。可不知怎么的,这几个字挺让老郑开心。

一开心就没兜住,多说了两句:“那就行,标记之后A和O的情绪能互相影响,就不至于得这么吃镇痛剂处理了。白历刚负伤住院那半年基本就一直这样半睡半醒,中间还赶上一次易感期,可太难办了……”

陆召想起白历那句话,他说他在梦里住了几百次院,死在病床上无数次了。

睡着了是在病床上,醒了还搁病床上。白历下甲壳虫的时候嘴里的嘟囔:“投胎崴了脚姿势没选好,合该一辈子倒大霉,操。”

当时没太理解,现在陆召觉得白历是挺倒霉,不吃镇痛剂就腿疼,吃了就困,睡着了做噩梦,醒了继续腿疼,遇上个易感期更痛苦,那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有时候陆召觉得摆在白历面前的路有无数条,可不管他选哪条都不会好过。

司徒的个人终端响了起来,陆召回过神,听见司徒往外走了几步接了通讯,好像是研究所那边的事儿。

“标记会影响AO之间的情绪,”陆召没再继续让他受不了的话题,而是问老郑,“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都会?”

老郑没明白怎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道:“差不多,时限不同而已。”

“永久标记影响的更深一点儿,”江皓插话道,“以前出任务解救过几个被反复永久标记的omega,救出来的时候深度成瘾,根本离不开alpha,精神都不正常了。”

陆召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唐夫人。

他跟白历有过一次临时标记,那之后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两人基本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很微妙,但不讨厌,这种感觉随着标记的减淡而消失。

这种对情绪的影响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非常自然,和在游轮上时唐开源的握手带来的影响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