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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维持体面,宋溥心没再与对方争执。离开淮金路会所后,他以身体不适为由跟公司请了两天假,一来想让自己冷静冷静,二来也是想看司泽的态度。

当晚他收到银行卡入账十万的短信提示,以及一条司泽的消息:“你自己买点药,好好休息,下周再来上班,我会让姜世庆安排一些新的工作给你。”

宋溥心看到钱款整个人都僵住了,差点没气内伤。

——不是说当没发生过?给他打钱算什么?什么药要花十万块钱?还是一晚的嫖|资?

他抖着手把这“不清不白”的钱原路退回去,连着回了司泽两句:“谢谢司总关心,我有医保。”“那件事不必再提,也无需额外补偿。”

司泽没再回,但对自己的承诺倒是言出必行,还借姜世庆之口通知他病假后回公司商讨公事,算是变相地暗示了。

那之后,宋溥心和司泽也经历了一段不短的尴尬期,两人见面总会下意识地避免对视,司泽像怕触及他那晚的回忆,起初也在有意地跟他保持距离。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司泽表面上待他一如既往,工作上甚至比以前认真不少,毕竟他“工作日志”里写了这么多有待改善的问题呢……

比如以前司泽总是下午才来公司,那之后早上十点左右就出现了,开会时一群人讨论问题,司泽遇到听不懂的也不再直接骂人砸东西,而会忍着不耐烦听别人多说两句,他还经常示意宋溥心多发表建议,体现他对他的重视。

心思敏锐的下属们察觉到宋溥心地位的提升,虽然好奇他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获取司泽的信任,但也不敢有什么非议。

一次周末他们参加完商务聚会,司泽打算回趟家,以往这种情况宋溥心都会提前走,但那次司泽把他和姜世庆一起带回了司宅。宋溥心在那里见到了司泽的父母和弟弟,司厉还招呼他一起喝了会茶,问了他几句司泽的情况,司泽特地叫他把那些“工作日志”翻出来给他爸看,他爸对他挺满意。

以前宋溥心虽然是司泽的秘书,但他感觉自己和姜世庆他们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经过那次司宅的家宴,他们才开始接纳他。仗着司泽对他的重视,那段时间宋溥心还把不少组织的人推荐进入司氏及其合作方公司。

“徐一舟就是那时去的航帆科技?”傅延昇问。

“嗯,除了他,还有几个,我记得有次荣柯的司机出车祸,一时半会没找到合适的代工,我跟江队说了,他安排‘对数’去应聘,让我帮忙在荣柯面前提两句。那个人很机灵,才试用几天就被荣柯提到身边做外出时的生活助理……”

傅延昇颔首,大财团找人多靠内推,只要有一个受掌权者信任,几年下来基本能把这个关系网都吃透,他自己不也是靠徐一舟推荐才拿到戚屿的微信么。

“后来呢?”傅延昇问。

以他俩之后的关系来看,司泽显然没有信守承诺。

“后来……”

有些感觉如同饮水,冷暖自知,宋溥心本就是为调查司氏而来,因那次遭遇收获这诸多好处,也渐渐说服自己对那件事释怀。他还曾侥幸想,倘若组织能这么快打入司氏都归因于那晚的意外,他也不算白白牺牲。

但想起后来发生的事,宋溥心才知道当初的侥幸心理有多荒谬可笑。而他会遭受第二次侵犯,其实也不是没有预兆。

比如尴尬期一过司泽就不再避他,中午叫熟悉的餐馆送饭时总不忘给他也点一份,合作方给司泽送什么小玩意儿,大部分最后都会出现在他办公桌上,开会时只要他发言,司泽就直勾勾盯着他看。

但宋溥心对对方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露骨的眼神视而不见,还自欺欺人地将这一切都当成司泽看重他的表现,压根没去深究一晚上的床笫之事怎么可能换来这么多优待。

而且,私生活上司泽也越发放浪形骸,有个明显的区别是,他不但玩女人,还开始玩男人了。尽管没再强行带宋溥心一起嫖,但也没少叫他陪同善后,有时司泽在房间里办事,还非要他在隔壁候着。

宋溥心见过司泽其中几个男性床伴,不知是不是多心,感觉外表气质都跟自己有些相似。但他那时认为,只要司泽不碰他,就是哪天把天王巨星搞到床上去都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