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不多时,从夜空里飞了只鹰过来,正落在他手臂上。

荆忆阑登时便扯下自己一截衣服来,拔出残烬将手指在上面一抹,以血书写起来。

聂如咎凑过去看,发现他是在给仇寄寒写书信。

“风袖情况危急,他等不起。我得让父亲早做准备,看能不能从娉婷那里拷问出有用的东西来。”他写好之后,便将那血书绑在鹰隼脚上。荆忆阑手一抬,雄鹰便展翅飞去。

“你现下喊娉婷仙子,倒是直呼其名了。”聂如咎思维比较跳跃,竟在这时来了这样一句。

荆忆阑沉吟片刻,道:“她杀我生母,毁我所爱,装作善人模样在我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我对她又能生出什么尊敬?”

聂如咎一想也是,便也不再继续这个问题了。

不继续发问,这漫漫长夜里,便只剩下回忆可以支撑。可聂如咎一回首,才发现自己这半生里,竟处处都是错事,一时间连回忆都失了兴致。

他见荆忆阑时不时往车厢里看,知道他对风袖也在意得紧。只是……

“对不起。”聂如咎突然说。

荆忆阑望向他,聂如咎便又厚着脸皮道:“若不是当初我执意让你救风盈,风袖也并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荆忆阑道,“就算你那时并未说那番话,我也极有可能做出一样的选择。”

“为何?你既然当日能舍弃风袖,为何现在又这般姿态?”聂如咎不解道。

“也算是当局者迷吧。我以为我与风袖之间,只有承诺和亏欠,以为我心中所爱之人是冷风盈。我那时想着,我虽然欠风袖的,可三年来我对冷风盈也许下诸多承诺,定然是不能看着他去死的。可我做出那样的决定之后,以为风袖跳崖了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不管他是不是当初救我的那个人,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他。我与冷风盈之间,说是爱情,倒不如说一种求而不得随在身侧的执念吧……但偏偏是这丝执念,扰乱了我的判断。”

荆忆阑将他当初的心思细细地剖析给聂如咎听,而聂如咎光是听着,都能想象出他当初有多么地矛盾。

“可我却是忘记了,霜凌剑法使我无法动情,可我与冷风盈相处三年以来,一次都未发作过。可风袖来了之后,我的心便乱了。”荆忆阑的声音很平静,但他每次说到风袖名字的时候,语音都会变得很温柔,“我起初厌恶他,轻视他,后来便可怜他的遭遇,钦佩他的乐观,直到我抱着他回去,导致他失明,这份感情便酝酿成了歉疚。我那时仍然不知,当我遍寻不得时,才终于明白,原来我已然爱上了他。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荆忆阑又问他:“你说我变得快,那你自己呢,当初你一力要救冷风盈,如今怎么跑到鹭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