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子门生 磕谁谁BE 2019 字 2022-09-14

不出所料地被扶住,他像是被烫了手一般甩开对方想要攀附上来抱他的手臂,后退几步。

“草民已经是塞北王的人了。”他不能在这人面前掉一滴泪,强忍着哭腔说,“九皇子,一会儿塞北使臣进来,看到你我这般情态,怕是要坏了圣上与之和谈之意。等去了那儿,也、也会被夫君误解。”

这几个字,个个他都抗拒得不得了。但偏偏要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字字带着血腥味儿。

“宁儿,你还是怪我。”九皇子听他说了,倒真是不再上前,负手在背,“我又何尝想你去和亲......”

殷宁马上打断:“草民并不敢怪九皇子。”

九皇子曾笑着对殷宁说:“你在我面前,不必自称草民,更不必称我为什么皇子,大可直呼你我。”

殷宁以为这是什么天大的荣耀,每次私下里见面、或探讨诗文,都会脸红很久。

而如今他才知道,终究还是要规规矩矩,从规蹈距。

他不想再听九皇子解释。反正说下去,也就是什么迫不得已绝处逢生的那些车轱辘话。

让自己去和亲的,就是他的母妃,自己一生几乎断送,他如何能不恨!

“宁儿,我知道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九皇子那深情模样,若是往常殷宁恐怕会为他神魂颠倒,可今天见了却心如死灰,脸上眼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在那里保重自身,不过三年,我必当接你回京!”

他眼里迸发出压抑多时的野心,倒是把殷宁看得一愣。

“皇子还没有出宫立府,恐怕这趟来得不易,您请回吧。”殷宁慢慢地松开攥着婚服的手,苍白指尖重新回流血色,“殷宁无用,此去为国,绝不敢自裁——只求您多照拂草民的家人。”

他仰起头,静静地看着面前人熟悉的脸,长大后,这个人总是在高处,在人声鼎沸处,越来越罕少离他这么近。

他觉得高兴,他的皇子,应该挣得皇位,高高在上。然后他考取功名,做他的天子门生。

如今只觉得心灰意冷,大梦一场。

再好好看看,到了塞北,就忘个干净。

第2章 此去路远不得归

九皇子看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耐心也接近告罄。他压着怒火,想殷宁到底还是年少,于人情世故上浅薄,竟敢给自己这个钉子碰。

只是确实还需要拉拢他,殷宁从小为自己马首是瞻,性子唯唯诺诺,长相白净文弱,是此时他最信得过、最堪得用之人。

想到这里,他堪堪压下不悦,故作情深意重状:“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重。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接你回京,到那时,我们再也不分开。”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殷宁的屋子。

殷宁终究是舍不得,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帘子外,才低下头来。

十岁那年父亲加封正四品,他随父亲进宫谢恩,在天家御花园遇到一清朗少年。

殷宁看得错不开眼,不小心就被脚底下的石阶绊倒脚步,狼狈地趴在地上。

他在皇宫里失礼,吓得一汪泪水盈在眼中,脚踩袍边,越紧张越难站起。

在一塌糊涂的时候,是那少年向自己伸手,温柔地把自己扶了起来。

后来殷宁才知道,他是皇子,来日或许能继承大统,坐拥天下。

殷宁小小的心胸里有了大不敬的志向。他立志要苦读诗书,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却不是为本朝皇帝,只是为了做九皇子的臣子,为他建功树业。

殷家势弱,又无实权,和皇家亲近的机会不多。他无论在诗书上如何苦下功夫,藏龙卧虎的京城里也都难得仲永之名,故而这么多年来,九皇子对他以礼相待,却也算不上青眼有加。

在仰慕九皇子的这么多年里,刚才这句话算是罕见的、顶窝心的话了。

可那又能怎么样,他就要嫁到塞北,此生再也不会回来。他和九皇子之间,无论是青是白,谁对谁错,都是摔粉碎的一团玉璧,再也分不出正反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