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很小的时候有人说郁里是郁爷爷的拖油瓶,郁爷爷总是一本正经地反驳,说他是个金瓶瓶,宝瓶瓶,小肚子里装着的是他人生进入暮年之后,所剩无几的开心果。

他年轻时候的开心在父亲身上,后来在妻子身上,再后来是儿子和女儿,最后,所有的开心尽归于天赐的小孙子。

也许是老人家的通病,郁爷爷很喜欢讲年轻的时候,讲他那个因为没钱看书而把自己入赘的父亲,讲他那个泼辣却短命的母亲,还有自己膝下两个儿女。

但他从不讲郁奶奶。

郁里只知道老屋翻新之后,他依然保存着奶奶留下的那唯一的小木箱子,还有两个人从年轻睡到年迈,早已破败不堪,只能用凳子撑起的木床。

新修的房子里,这两样东西格格不入。

郁里小时候在上面睡,后来因为太硌,爷爷带着他去买了新的,就再也没在上头睡过。

一直到了他离开人世,这两样东西才被搬出去,在他坟前燃成灰烬。

郁里以前不懂,如今懵懵懂懂好像明白了一些,为什么他离开的时候,一直希望郁里能够找一个伴侣,也一直对于郁彬孤身一人带着不满和遗憾。

他看向江照,后者看上去有些感慨,连想借此拉近距离的想法都短暂被屏蔽了。

“我爷爷对我奶奶也挺好的,只是他孙子很多,所以不太在乎。”

“爷爷说伴侣才是会一辈子的人,其他人的想法都没有那么重要。”他点着手表,说:“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同你,但其实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同非常简单,只要你甘愿跟他们一样平庸。”

江照凑近他,手指拨开他额前的刘海,露出那对点漆般的眼眸。

“你在乎我吗。”

点头。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嗯?”

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