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素未谋面的爱人 Vendeta 3306 字 2022-09-14

路弋宁朝窗外看去,看到了小丛丛蓝紫色的花团成一团,垂头丧脑的,他看了一会,伸手去比了比大小,觉得自己家的绣球跟外面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也太小一团了吧…… 不过,小就小吧,养了两三年终于开花了也算有点成果。他回过身,看到刚刚扔到茶几上的信件,还挺多,粗略扫了一眼,大概有七八封,每一封都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他随手拿了一封,家里的东西扔扔,搬的搬,他也想不起来自己那把拆信刀放在了那。索性直接上手撕,刚撕开就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白色的一小块,看不出来是什么,他楞了楞,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在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路弋宁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看到了,但脑子却像是完全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像是身体和意识分离了开来,路弋宁抬手机械地将剩下的信封全部拆了,每一封都大同小异,但每一封都充斥着浓烈的怨恨,里面装着不同的东西,但都是令人作呕的,包裹在其中的是被用红色漆笔画出的大大的叉号的他的照片。而路弋宁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清照片上自己的脸,而只能看到那两个用力到已经划拉纸张的大字。

“去死!!”

第47章 (上)

作者有话说:抽空写,抽空发(?′д`)

虽然是提前出发,但不巧碰上了追尾,堵了半个小时,紧跟着装上晚高峰,双向十六车道堵得水泄不通,半个小时过去,遛狗的老大爷都走得没影了,他还堵在原地。秦聿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假寐,昨夜和穆霄的会面因为穆霄那边临时突击任务被取消了,今天一早穆霄派了人接他去见面的地方。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他,操着一口津片子说,“这个点没办法,等过了子午大道上了辅路,十分钟就能到目的地。”

秦聿 “嗯” 了一声,将目光移回到电脑上,是宋锾刚刚发过来的邮件,他按下空格键,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是个背阴的小巷,靠墙躺着两三个赤着上身的流浪汉,他们旁边是被踩扁绑成一排的塑料瓶…… 视频第十七秒,一个熟悉的人出现了。

是李倾荷,秦聿看着屏幕里的李倾荷,他还是十年前的打扮风格,深色系的衣服从头包到脚,只不过胸前晃动的不再是钥匙,而是一枚银色的十字架。

李倾荷抚摸着胸前的十字架,谨慎地环顾四周,在看到睡在那的流浪汉时,他朝一旁挪了几步,眼中有藏不住的厌恶。

不一会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从巷子深处走了出来,她佝偻着腰,抬起头时,可以看到深深凹陷的脸颊和凸出的双眼,她在李倾荷面前站定,抬起稻草似的胳膊。

耳机里穿出经过处理过得声音,沙哑干涩的女声在刺啦作响的电流声中响起,“钱呢?”

“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否则…… 你好自为之……” 李倾荷说着把手中的信封扔了出去,转身就走。

女人手忙脚乱地接住信封,踉踉跄跄地追过去挡在他面前,她捏着信封,嘶哑地喊:“这根本没有十万。”

“还十万…… 陈浨别做梦了。” 李倾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露出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他伸手一把将女人推开,看着摔到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的陈浨,他从口袋里拿过纸巾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擦过,嗤笑一声,嘲讽道,“这三万你留给自己提前准备后事吧,别死了都没人收尸。” 他扔掉纸巾,转身离开,被女人死死地抱住了腿。

女人发出嚇哧嚇哧的声音,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十年前…… 十年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把陈圳弄出来,你说你能把他弄出来的,他才十五岁,进去一辈子就毁了,他给你赚了那么多钱,你把他救出来。”

“放手!”

女人拼命地摇头,“这钱我也不要,你去请律师!你把他弄出来!”

“我叫你放手!” 李倾荷低吼着,女人却越抓越紧,他一脚踢了出去,女人捂着胸口蜷缩起来,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李倾荷,“你…… 他是你儿子!你不能不救他!”

“我可没有这种精神病儿子。” 李倾荷轻蔑地看着他,“垃圾生出来的也只是垃圾……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也只会打洞…… 我费了多大劲才把他从 M 国接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让他出名……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贱种。”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了起来,混杂着电流声,刺激着鼓膜。

“他们这种人都是这样,都是些残次品,垃圾,扶不上墙的烂泥。” 李倾荷看着地上的陈浨,一字一顿地说,“烂种子就算开花漂亮,最后也接不出好果子,都是些用几次就没用了的废物。”

他们在他眼里不过是些用几次后就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他是,何左是,何右是,小天才也是。

秦聿闭了闭眼,他们足够特殊,能吸引来大众的目光,他想起李倾荷曾经按在他头上的名称,什么 “失去双亲的失语少年”,“哑巴”,“孤儿”,“计算机天才”,“国际编程大赛金奖”…… 这些博人眼球的词拼在一起,那段时间有的没有的人都开始关注他,大街小巷,报刊杂志都是关于他的事,他像是被人扒光了扔到了大街上,所有人都在看他,议论他。

似乎全世界都在讨论那个叫 “何聿” 的人有多么可怜,多么凄惨,又多么厉害。

他无法反驳,只能在心里拼命地,反复地给自己说,他不是何聿,他是秦聿,他们讨论的议论的,可怜的,指指点点的人都不是他。他像是生生扒下来一层皮一样,将自己从自己中剥离出来,冷眼旁观着周围的一切。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李倾荷为什么做这样的事,后来才渐渐明白李倾荷只是没有将他们当成人来看待,更没有当成孩子来看,他们不过是他眼中待价而沽的商品。

不过,看清这一点和亲耳听到李倾荷说出来,感觉还是不同的。

秦聿合上电脑,将耳机摘下,沉默地看着窗外,路边行人来来往往,他看见一对年轻的夫妇站在路灯下,一左一右牵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玩荡秋千的游戏。他小时候也和母亲们玩过,她们会牵着他的手,突然用力,将他荡起来。但小天才似乎从来没有玩过,何左和何右或许也没有,毕竟李倾荷和何铦连他们的手都很少去牵。何左和何右因为本身不喜欢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或许也并不觉得遗憾,但小天才是喜欢腻在人身边的,他会在家门口等何左,何右还有他放学,然后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抱住他们的腿,笑眯眯地说 “你回来了!”,然后晚上也会偷偷地溜进他卧室,小声地问能不能和他一起睡,能不能给他讲讲那本《Homo Bulla》,讲讲那个住在泡泡里的刺猬最后去了哪里……

即使是寄养家庭那个 “家” 也是不正常的,他一直知道这一点,但是…… 他是一个人走的。

窗外华灯初升,玻璃窗上映出秦聿模糊的面庞,他脑海中浮现出小天才在窗户边冲他打招呼的样子,想起那时小孩兔子似的红肿眼睛。

他忘了小天才曾经哭过,或者说是不想记起,因为那时他一心只想着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