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外一 if线/6

“听上去他对你若即若离,很坏哎。”友人打趣。

“滚。”任延简洁地骂。

“isee,他也许喜欢你,但当一个gay,在你们中国的社会环境中还是比较难。bro,你要理解每个人的家庭和成长难处。”

“中国现在的社会舆论对同性恋很不错,他的家庭……父亲比较保守,但他妈妈很开明,是及时行乐主义者。”

“要我说,你都为此折磨自己两年了,是时候来一个了断了。给自己一个ddl怎么样?行就行,不行就moveon,我来追你。”

“……thanksbutno。”

“他又睡在你旁边?”

“嗯。”

他们定的别墅拥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想当然的,卓望道自己睡,他跟安问睡。任延的手机屏幕亮度调到了最低,荧荧的光中,安问的睡容有种沉静的漂亮。

“亲他!”

任延:“……”

“我认真的!万一你们拜拜了,往后八十年你都会为自己这辈子没有亲过他而后悔!!!”

“等你老了你还会跟你孙子喋喋不休曾经有一个你最爱的人但你连他嘴唇亲吻的滋味都没有尝过!你孙子会大声嘲笑你的!”

“同性恋最道德的下场是断子绝孙。”任延冷酷地说,“所以你的假设不存在。”

“oh,poorandrew,那样的话你就只能在养老院孤独的夕阳中对风说了。”

任延:“……”

不得不承认,他微妙地被说服了。

他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试图亲吻过安问?

就离经叛道一回。

为了晚年孤独终老的那阵风里,他有故事可讲——

任延闭上眼,熄灭了手机,将唇靠近安问的。

柔软的、散发着起泡酒甜味的、温热的,如一朵花的唇。

任延的心跳得那么快,几乎生疼。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在靠近了心上人、即将亲吻的这一时刻,心脏是会疼的,而非愉悦。

离经叛道的亲吻在最后零点零一分的距离止住,任延最终闭上眼,仰起脸,屏住的呼吸难堪地抿成单薄的一线。

睡眠中的安问毫无察觉,只感觉任延很死地抱住了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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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暑假升了高二,开学不久便是安问的十八岁生日。

琚琴对他的生日很上心,以往都是家宴,这回因为要操办得热闹些,便放在了酒店。好几十桌,亲朋好友欢聚,就连安远成和琚琴这一对两看相厌的怨侣也暂且搁置了白眼。

任延只知道安问人缘很好,到了生日当天,才发现原来安问有这么多他没见过的好朋友,幼儿园的、小学的、初中的,男男女女,礼物堆满一间单独的休息室,够安问拆到天亮。

有一个女生,是不输张伊橙的漂亮。

学生们都坐一张大圆桌,近二十人,席面上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同学,彼此回忆过往,笑着打趣调侃,说安问以前的事。

热闹间,女生总看安问,任延便总看她。

暗恋者熟悉暗恋者,因为他们拥有同样的眼神。

平心而论,她不仅漂亮,而且性格脾气似乎也很好,讲话温声细语慢条斯理,有一股这个年纪的女生难见的沉静。

或许是看得多了,席散后,一群人吹着风,在外面等出租车去ktv时,安问笑问他:“你干吗总看宁宁啊?”

“她怎么不叫你问问?”

谁都叫安问“问问”,独有女生连名带姓叫他“安问”,两个字连起来,生出与“问问”与众不同的特殊性。

“我怎么知道。”安问笑了一下,“你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吧?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电联调度的出租车来了一辆,一群学生呼啦一声围上去,我要跟你一车,你要跟我一车,安问叫住那个女生:“宁宁。”

女生原本就没去凑热闹,在夜风中微微转过脸,长卷发被风吹乱:“嗯?”

“你等下,跟我一车。”

一阵起哄的怪笑怪叫,女生微微笑,点着头,在霓虹灯影下站得笔直,穿着玛丽珍皮鞋的鞋尖轻轻地点着水泥地面。

任延有些意外,更有着淡淡的自嘲。他勾了勾唇,用他一贯玩世不恭的语气问:“你认真的?”

安问笑了一下:“没有,逗你的,等下你跟小望他们一车先走,我跟她一车。她比较安静,跟别人坐一车会不自在。”

任延点点头,没再说话,揣在裤袋里的手不自觉捏紧。过了半晌,终究没忍住,在高悬的路灯下,他注视进安问的眼眸深处:“如果我说我真的想认识她呢?”

安问似是没料到,神色一怔,心里的不自在很直观地反应在脸上。他勾了下唇,“还是算了吧。”似乎有商有量的语气,但任延知道这就是他的拒绝。

“你舍不得?”他明明白白地问。

这是任延第二次心脏觉得疼。他终于懂得,暗恋的人,不仅靠近他、快要亲到他时会觉得心口疼,知道他似乎原来心有他属时,也会发疼。并且是百倍、千倍的疼。

疼到他不能呼吸、不能维持挺直胸膛的姿态。疼得他要躬下身。

安问迟疑了一下,没说话,对他意味不明地点了下头,去安排剩余的同学、剩余的车辆。他走得那么急,似乎要逃避任延的这个问题,因此并没有看见任延变幻的脸色。

他的脸色僵冷了下来,却是色厉内荏,若非路灯昏黄,恐怕会出卖他的苍白。

车来了,安问目送他跟卓望道及另一个同学上了车。安问俯身在窗边打招呼:“待会儿见。”

剩余两人都回他待会儿见,任延坐在里侧,应当是不方便吧,安问心想,他没有回他,而是不合时宜地、专注地看着手机,像是不知道该干什么。

纵使包了最大的包厢,被二十几个学生一坐也显得拥挤,歌单转眼之间就预约到了几十首之后。一群人先齐声给安问唱了生日歌,祝他生日快乐,嬉闹着起哄着许了愿、切了蛋糕、灌了整整一满杯啤酒,才算走完了过场。

去走廊上透透气时,叫宁宁的女生追了出去。

“你知道我来干什么的吧。”她微笑着说。

“你吃蛋糕了吗?”

“别这样。”女生说。

安问糊弄不了,脸上神情无奈下来:“谢谢你今天来参加我生日。”

“谢谢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也还是邀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