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痛。”他撅起了些唇,从被窝里伸出光洁的小臂,懵懵地用手语表达。

任延抬手握住,滚烫的:“怎么痛?要不要……去买点药?还是说,”饶是他自己也有点难以启齿:“撑裂了,所以发炎了?”

安问揉揉眼睛,两颊白里透粉,“不是那里,是……”他像小孩看病,张开唇,无声地“啊”,手指指指嗓子了,继而闭上嘴,很依赖也很为难地瞪着任延,眼珠子圆滚滚的乌黑着。

任延懂了,后面没受伤,前面受伤了。两处都是一直吃,卖力认真难舍,但下场不同,可见喉咙确实更脆弱,更容纳不了。……废话。

安问撑着被子坐起身,眼睛低垂看被单上的花纹,“……下次不那么努力了。”

简直像没考好似的沮丧。

任延笑出声来,“宝贝。”他情不自禁地叫了声他,低沉而温柔。

安问也回他“宝贝”两个字,手指却愣在半空中。

“不能叫你这些好听的,不能为你加油。”他的手复又动了起来,双眸一瞬不错地凝着任延,想要看清他的心底是否有同样的失落:“你会难过吗?”

“会有一点。”任延如实说,“不多,但确实会有。”

“能说话就好了。”安问抿起唇笑,两边唇角都向上翘起,眼神亮晶晶,清冷的面容浸在乖巧而单纯的讨好中。

他想让任延高兴,也听到别人能听到的“宝贝”呀,“男朋友”呀,听到他说“我喜欢你”,听到“爱”。因为做不到,就好像小孩考不到好的期末成绩,所以只能用这种小心翼翼的、怯生生的笑容来让对方开心。

崔榕和任五桥已经先下楼,一楼餐厅传来他们和毛阿姨交谈的声音,听到崔榕让她醒一瓶红酒。

安问眼睛更亮,是被心里古怪的念头点起:“不然,我就一直喝酒好了。”

“那现在的你就消失了。”

“我又不是精神分裂……”安问掀开被子,很认真地将脚尖蹭进拖鞋里,不太敢看任延。

他确实不是精神分裂双重人格,但一想到酒醒后的他怎么也不记得,任延就有种把他遗落在了什么地方的感觉。一想到安问也许被孤零零地遗落在了什么地方,任延的心底便缓慢而迟滞地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你想会说话吗?”

这是什么问题!安问抬起脸,点着头:“我每年生日都许这个愿。”

任延牵起他的手:“我选好了心理医生,如果你愿意,那我就跟他预约一个时间,带你去看看。”

他考察过、挑选过、对比过,打电话、预约去现场、线上沟通,一项项细致咨询,最后从一堆知名的心理医生、心理诊所里,挑选了当初那位老专家推荐的沈喻医生。对方档期很满,但对安问的病例感兴趣,所以让助理安排插队。

“心理医生?”安问歪了下脑袋:“为什么看心理医生?”

“因为你的嗓子没有问题,所以就去试试看。你喝醉后我跟你聊过,你不说,但喝醉酒的你,是知道原因的——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知道你为什么不会说话,但你不知道自己知道,这层原因被你刻意盖上了,沈喻医生说,你好像在沙漠里埋了一个瓶子,但后来你又给自己变了座更大的沙漠出来,连你自己也忘记瓶子在哪里。”

安问愣愣的:“为什么爸爸和哥哥都没有想过呢?”

这是他本能的问题,为什么任延都知道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他们却想不到呢?

安养真和安远成对安问并没有不好,住在任家这段时间,他们经常主动开车过来探望,而不是让安问在周末两头奔波。物质上就更不会短缺了,就连林茉莉也是三天两头送礼物过来,安问的衣柜都快装不下了,而他又不怎么穿私服。

事关血缘关系,任延不敢乱定言,只是斟酌着审慎地说:“也许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喝了酒其实会说话,所以深信不疑是一种生理上的疑难杂症,而不是心理上精神上的问题。”他捏了捏安问冰凉凉的手掌:“他们也不是医生,你说呢?”

安问点点头:“我喝完酒只跟你说话。”

“嗯。”任延眼底有清浅的笑意,“除了上次骗老邢,你不记得了,老邢把我们堵在网吧,你跟他说话,骗他说你是安问的弟弟。”

安问:“……”

天啊,他可真有当坏学生的潜质!

“还有第二件事,也一起跟你说了。”

毛阿姨在下面催请,“饭要凉了哦,两位少爷!”

安问开始换校服衣裤,边听着任延说:“我爸妈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