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安问:「什么啊?」

卓望道:“他喜欢你朋友,你朋友喜欢他,速速谈恋爱入洞房!”

脸上微妙地泛红,安问把手机推过去:「你不要胡说。」

卓望道全副身心都在八卦上,根本没心思对安问察言观色,笃定地说:“就赌吧,他绝对有一天会爬他朋友床上让他干。”

安问扔下手机,泄气烦躁地长舒一口气。柔软的额发被轻轻吹拂起,他孩子气地两手托住下巴。

卓望道一语道破:“你看你都不反驳。”

安问不是不反驳,只是觉得打字聊天太累了,不想再跟他来来回回掰扯了。他被任延惯坏,只想跟他一个人说话,再由他不厌其烦地翻译转达给全世界。

卓望道还在碎碎念:“如果你那个朋友的朋友有延儿那么帅,那也不是不可以,换我我也可以。”

安问一口气岔到,手抵着唇咳嗽起来,脸上丝丝麻麻的泛着刺和痒,「你怎么这么没原则啊。」

卓望道也觉得有点羞耻,面子上挂不住,采取经典的转移视线战术,“你有原则,你可以吗?要是任延想跟你当这种奇怪朋友。”

安问被他问愣,别别扭扭地回:「可以,但不太想。」

卓望道心里总感觉到一股飘渺不定的诡异感,他们两个直男在这里讨论愿不愿意跟另一个铁直男发小发生关系,总有种变态的觊觎感,要让任延知道了能削死他俩。但话都聊到这儿了,赶鸭子上架破罐子破摔了属于是:“为什么不太想?”

他问完,愣愣地看着安问,安问实在好看,令卓望道觉得,一切诡异的故事或情感在他这张脸上发生,都会变得合理起来。

安问这次打打删删,眉头锁着,很认真的模样,最后给卓望道看:「如果发生了这样的关系,虽然还是朋友,但还是有所不同,将来他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会为此觉得尴尬和困扰,也会为此躲避和逃离,再见面和相处也不方便,这样的话,我和他就不能一辈子都关系这么好了。」

郑重而书面的一段话,把卓望道看愣了,他微张着唇,眼里浮现迷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你考虑得好严谨,不愧是数学天……等等——”卓望道猛然清醒,嗖的一下抢过手机:“什么叫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任延这个逼有喜欢的人了?!”

啊。

·

为了保持状态,篮球联赛还没正式开始前,各个学校之间会互相邀请友谊赛来进行切磋。周六下午省实的比赛是跟另一个区的私立、宁区名校天翼中学比,比赛场地放在天翼体育馆。

谭教练治队严格,虽然是市内比,但也要求队员到省实集合后统一坐大巴出发。

任延第一个到,从西西公主的口粮里偷了好些来喂学校的流浪猫。猫是省实的明星,比他名气还大,被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宠的,几乎快比西西公主还娇气。任延经常在周末时骑车过来喂,他特意挑人少的时候,因此从未被人撞见过。

这些猫都被绝育了,只有两只漂亮的免去了宫刑,可见人类多么颜狗。十月份,春夏生的那窝小猫刚好四五个月大,见了吃的,都来蹭任延的手。他的手很大,小白猫把脑袋往他掌心里拱,反反复复地蹭,由往地上一躺,四脚朝天亮出肚子,似一种臣服。

任延喂猫,但绝不是任五桥那种铁血猫奴,他比猫还能高冷,猫跟他一比,粘人得跟狗似的。

小白叫得柔软娇嗲,任延勉为其难地伸出指去,在肚子上挠了两下,面无表情,看上去像施舍怜悯。只是今天意外。他挠了两下,竟然没有抽回手,而是顺着在小白猫的下巴上也蹭了蹭,手指抚着它的额头,自言自语:“他怎么没你这么乖?”

猫哪知道他说谁?任延自嘲而高冷地笑了一声:“跟你说不着,你也快被断情绝欲了。”

喂过了猫,队员也陆陆续续抵达,加上替补有快二十个人,另外还有啦啦队。队长由中锋齐群山顺延接替,他吹哨集合,轻点人数后有序上车。

周朗撞了下任延肩膀:“你老婆今天来不来?”

任延真受不了他一口一个老婆,淡漠地回:“还没谈,别乱叫。”

“说真的,谁啊?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裴正东也跟着心痒好奇。

“谁也不是。”

“嘁。”

上了车,运动挎包一扔,他坐上靠窗的位子,挂起耳机睡觉。

安问从严诗雨的朋友圈了看到了任延的动态。

严诗雨明显是想发任延,为了能正大光明地发任延,煞费苦心地拍满了九宫格,又是啦啦队合影又是自拍又是篮球队合影的,最后暗戳戳藏了两张任延,一张是站着的侧影,双手插着裤兜,单肩挎着队内统一的运动挎包,看上去高大又懒散,一张是靠窗打盹的偷拍,显然拉了焦距,前景被一张座椅靠背挡了些,任延的唇自然抿着,眉眼很平静,不知道是不是真睡着。

所有人都知道严诗雨是篮球队和任延的铁粉,评论区轻车熟路地调侃:

「偷拍罚款!」

「多拍点我爱看!」

「我帮你@任延」

「谢谢你,省实偷拍侠」

「女菩萨听说我谢谢有你」

「还是不够大胆,换我我就一个箭步冲上去偷亲,这样帅哥的初吻就是我的了!」

安问懵懵地,点了点卓望道:「任延今天有比赛吗?」

卓望道停下笔:“对啊你不知道吗?他没跟你说啊?今天跟天翼打练习赛。”看亮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应该快开始了。”

安问愣了一下,「你怎么也没提?」

卓望道懵了:“不是,我以为你不感兴趣呢,不然我约你的时候你不就拒绝我了?没事儿,他又不是第一次打比赛,无所谓的。”

非常记恨任延瞒着他偷偷有了心上人一事,恶声恶气地说:“咱就不去,孤立死他,让他孤家寡人孤军奋战孤寡老人鳏寡孤独!”

安问:“…………”

卓望道:“你甭担心,以我对这逼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在乎球场上有没有亲友团给他加油的人,他只会在乎他喜欢的人有没有到现场。”

卓望道嘴皮子很快地说完这句话,看到安问脸色一变。

安问不是表情生动的人,一瞬间的慌张明显地占据了他所有的五官,卓望道愣住:“怎么了?”

安问没回他,站起身仓促而潦草地整理卷子文具。

任延没告诉他,也许是这场比赛真的不重要,他知道他跟卓望道约了一起写题,所以不想让他分神让他两难。但是,这根本就不是两难的题。因为另一个选项的存在感太微弱,这甚至都无法称之为选择题。安问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看比赛。

也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本来是想早上再告诉安问的,这样临时地提出,如果安问犹豫、迟疑,那么他就可以故作轻松地说,只是突然想到邀请,不去也没关系。但安问没给他这个机会。

卓望道反应过来:“你想去看比赛啊?天翼离这儿挺远的,就算打车过去也够呛能赶上。”

说归说,但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否则你到了找不到地方。”

安问背上书包,迅速点开打车软件,输入目的地,系统询问要不要叫专车会接单更快,安问毫不迟疑点下,打车费一下子飙到了一百八。卓望道瞄了眼,替他肉疼:“没必要,这也快不了几分钟。”

专车果然响应更快,堵了三四分钟的功夫终于到了,安问推着卓望道坐进去,拍着卓望道的肩,卓望道只好说:“手机尾号对对对,天翼高中快快快,挑最快最不堵的!”

司机乐了一声,看了眼地图:“这有点难度,今天周六,快速路下桥那段很难不堵,我尽量吧。”

怕什么来什么,真在快速路下桥处堵住了。堵也不是完全严严实实地堵,慢腾腾以二十码的速度往前蹭着挪着,卓望道计算着时间:“凉了,到了刚好结束。”

又往前挪了一个路口,正巧红灯,安问给卓望道发微信:「跟司机说我们现在下车。」

卓望道:“啊?跑过去吗?”

还有一点五公里,不是不行,就是累,卓望道还是个体育残废,早上跑个操都喘得快死,跑一千五百米要老命了。

他还在迟疑,安问已经打开车门抱着书包冲了下去。

“哎——”卓望道骂了声操,“师傅这儿停就行,你直接点抵达吧,谢谢啊!”扔完这句话,他甩上车门,双眼在街道上捕捉了下安问的方向,也跟着跑了起来。

光追上安问就累够呛:“我说,你又不认识,等等我……喂!”

安问怎么能跑这么快啊?

卓望道着实没想到,安问跑得跟风一样,步伐轻盈,运动服薄外套在风中鼓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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