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别人的十一都是放假过节,崔榕和任五桥倒是忙出了新高度,崔榕因为行业原因三天两头往国外跑带项目,这会儿又被放逐到肯尼亚看大河马龇牙,任五桥则是因为跟一外市龙头国企联合开发的楼盘出了点岔子,他已经在外地忙到连胡子都没时间刮了。

任延在家庭群里开了个群聊视频,简短地通知了安问要过来长住的打算,崔榕那边太阳高悬,身上披着跟吉利服似的黄色迷彩,高倍摄影镜头炮似的扛在肩上:“行啊,我没问题。”

任五桥干脆就同时还在电脑上开视频会,在那头点了静音后才跟任延这边说:“你看着办,我先下了。”说着便退了出去。

任延看着他妈的全副武装,淡淡地问:“你到底是去工作的,还是去玩儿的?”

崔榕隔着屏幕拿手指头点点他警告:“妈咪的事你少管,挂了,哎——等我回来再搬,你弄不好。”

任延“嗯”了一声,挂断视频,想了想,给崔榕下最后通牒:「项目忙好了就别在那里贪玩,三天内回来。」

崔榕:「干嘛?」

任延想了想,放下身段三个字:「想你了。」

崔榕看着这三个字,咵嚓一下差点把二十几万的镜头给砸了。

崔榕:「我看出来了,你是非常迫切地想我回来帮问问搬家。」

任延挺认真地回:「上学路远,他睡不醒。」

崔榕心里欣慰一下,心想任延总算开始学会关心人照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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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后的早自习注定是属于补作业的,小组长到处催交作业,作为学渣班,十五班发挥稳定,果然每张课桌上都在生死时速抄答案,整个教室人仰马翻。

生物课代表周毅然搜罗了一圈放水了一圈,到了任延这儿,自动止住脚步折返了。

众所周知,任延不写作业,尤其不写生物和化学,他可不想自讨没趣吃一嘴闭门羹。

周毅然拉开椅子坐下,在本子上登记没交作业的名单,第一个就是任延——没办法,都写出惯性了。只是“延”字刚写了一半,桌角被放下一本习题册,跟别人的比起来都要新很多。

一只指骨分明而修长的手,在封面上轻压着点了一下:“交了。”

周毅然笔尖停顿,茫然地抬起头来,哽住。半晌:“啊?”

任延表情很淡:“我说我交了。”

周毅然:“!”诚惶诚恐地翻开封皮看了一眼,真的写着任延的名字!“好的好的好的……”他点点头,赶紧把名单上任延的名字划掉涂黑。

等人走远了,看着他的背影,周毅然内心忽然升腾起一股奇怪的受宠若惊。

任延……写生物作业了?不会是演的吧?课代表偷偷翻了翻他的作业本,前面崭新得能挂咸鱼九九成新,翻到十一要写的那几页,“我去,真写了啊……”

“死了死了死了,化学来不及了……”严诗雨一边哭一边奋笔疾书:“都忘了抄不到安问的作业了呜……”

她身旁的课桌空着,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像是没人坐过。任延回到座位,在微信里看到安问问他:「作业都交了吗?」

任延回了个「嗯」,安问像夸小朋友,「好棒」。任延忍不住失笑了一声,「别招我」。安问那边偃旗息鼓了,估计在脸红。

早自习快结束,钱一番进来调整座位。任延月考进步,加上安问去了a班,钱一番大发慈悲,让任延回了教室后排。任延抱着书,单独一个人坐,前面是学习委员时习之,人如其名,成绩不算特好,但均衡,尤其学习态度好,每堂课的笔记都

抄得整整洁洁的。

离上课还有一阵子,时习之本来在眉飞色舞讲假期在海边玩摩托艇,冷不丁肩膀被任延点了下。

时习之跟他不熟,新同桌林松松是熟的,紧张而狗腿地问:“怎么了延哥?是不是吵你睡觉了?我们轻点儿?”

任延:“你的化学课堂笔记,能借我抄一下吗?”

时习之:“啊……???”

任延:“现在不方便?那等你方便……”

“方便方便方便!”时习之点头如捣蒜,从桌肚里扒拉出化学笔记本,哗啦啦翻着页,声音都有点紧张发抖:“那个……我们现在学到……”

任延很浅地勾了下唇:“我知道。”

学习委员没话了,任延戴上度数不高的银框眼镜,低下头去认真抄着笔记,时习之跟林松松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一个:“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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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后假期综合症泛滥,刚到第二节课教室里就已经昏昏欲睡,刚好还是钱一番的数学课。钱一番快把黑板拍烂,也叫不醒台下头一点一点的学渣们。心里不爽就想找人出气,钱一番把粉笔习惯性地一折,在黑板上点了点,习惯性脱口而出道:“任延!上课不好好——”

话说一半,哽住了,发现任延戴着眼镜听得认真,手里拿着笔,面前摊着课本和笔记本,目光清明。在教室后排一众看打瞌睡传纸条的男生中,简直清新脱俗鹤立鸡群。

全班同学都看着钱一番,钱一番卡了半天壳:“……这道题你上来写一下!”

按正常规律,任延会连起身都懒得起身,十分理所当然地说:“不会。”

但是今天注定是个诡异的日子,因为任延,起身了……

从教室第八排到第一排,所有人纷纷张嘴瞪眼行注目礼,眼看着任延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想了想,开始写解题步骤。他数学不差,何况还认真听讲了,解了三分钟得出满分答案,任延把粉笔往黑板槽一扔,转身下台阶,留下钱一番在台上一脸绿。

他身高腿长,换上了秋季校服的衬衣黑裤,胸前斜条纹领带随着脚步而飘了一下,英挺面容上薄唇自然轻抿,配上鼻梁上架着的金框眼镜,帅得像另一个次元的生物。

所以女生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掠过了一个模糊的念头:任延认真学习起来……好像帅得要命。

下了课是大课间,刚好是周一,按例是国旗下讲话。从五楼到大操场,窃窃私语不停。

“哎你知道吗任延今天竟然把所有作业都交了。”

“哇……延哥是不是跟谁打赌输了啊?”

“赌注是假装好学生一天吗笑死。”

“可能延哥领了张好学生单日体验卡。”

a班的学生习惯了下课先磨磨蹭蹭再写几行算式才去操场,只是今天刚一出教室门,就看到任延斜倚着走廊栏杆——在等人。

“延哥,等卓望道吗?”

任延没做声,轻点下巴,目光已经投向他身后,唇角随着视野里出现的人影而微微勾起。a班学生回头看,目光自觉锁定最出众的那个。

卓望道站在安问身边,几乎成了一道黯淡的灰影,正兴高采烈地问安问还习不习惯,上课进度会不会吃力,冷不丁头上被怼了一下,伴随着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跟你说你听得懂吗?”

卓望道揉了揉头,刚想开口,余光瞥见安问眼睛像如星星被点亮。

“还习惯吗?”任延跟安问并肩,将他护到了人少的那一侧。

安问点点头,终于有人能看懂他的手语,他抿着唇:“你呢?有没有偷偷睡觉?

任延笑了一下:“怎么敢?”

卓望道张了张唇,得叻,没他事儿,他自觉让开,留两人在这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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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篮球联赛正式提上日程,训练也紧锣密鼓。校队在省实地位高,受重视,正式球员都由谭教练安排,每天下午四点半到七点半进行统一训练,各班班主任都不能提意见。

安问上完最后一堂自习,戳戳卓望道胳膊,递过去的本子上写着一行字:「体育馆现在可以进去吗?」

卓望道摸不着头脑:“体育馆?现在应该是篮球队的训练时间,进是可以进的……”恍悟过来:“你想去看任延训练?”

安问又写下一行字:「你跟他们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