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晚自习下了都九点半了,正常店都打烊了,任延准备充分,不慌不忙给出选项:“一、最近的麦当劳;二、我小区里有一家会开到十二点的日料店,很安静,可以要一个包厢;三、我家。”

“教室里抄得了呗。”卓望道探着脖子:“废这劲儿干嘛?”

任延冷冷淡淡地瞥他一眼,卓望道住嘴了,打哈哈:“确实不行哈,你坐得离讲台和门口都太近了,钱一番一逮一个准。”

安问选麦当劳,任延:“条件一般,小孩子多,比较吵。”

安问选日料店,任延:“包厢桌子太矮,不舒服,腰酸。”

安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去我家。”任延图穷匕见。

安问翻了个白眼,沮丧泄气,用两手撑住下巴:“哦。”

任延这会儿装高冷:“不想去也行,不过昨天我妈刚好买了一箱阳光玫瑰……”从玻璃碗里捡了一颗,咀嚼后耸了下肩,轻描淡写地品评道:“欧洲进口确实跟他这个不一样。”

卓望道:“你他妈的,拉踩我干什么?”

安问怕卓望道伤心,在桌子底下撞了下任延膝盖,垂着眼睫无声地说:“去呢。”

高二的作业其实不算多,奈何任延不写,也不好好上晚自习,不是去操场上慢跑,就是趴着睡觉,等想起来拿起笔装装样子时,铃声又响了。总而言之,时间蹉跎起来很快,第二天交作业,每科课代表都得给他记上一笔——包括他这个英语课代表自己。

安问刷起作业来又快又准,只是第三天而已,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就是个无情的写题机器,第三节课下课,他已经写完了当天所有的卷子,外加自己出于兴趣多买的一套题册。虽然化学老师说他买错了,买成了外省的题,大纲范围不一样,但不妨碍安问写了个爽。

严师雨问他借作业:“生物卷子可以借我看看吗?大题不会……”

安问刚想答应,一抬眸,发现任延倚着课桌斜站着,长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二选一。

安问咽下原本想说的话,对严师雨抱歉地摇了摇头。

任延爽了。

可怜安问,原本回家去只需要带一本英语而已,现在为了任延,得把六门功课都塞进去。拎了一下好沉,他把书包递给任延,潜台词不言自明。任延没任何犹豫就接了,挂上自己右肩,低声问:“满意了?”

安问点点头,推他出教室。他的掌心温热,贴上任延腰后,像贴了一剂会发热的膏药,但即使隔着校服,也能感受到他的柔软。任延顿住,安问冷不丁撞了上去,用目光问“怎么了”。

手仍贴着,微微用力,想让他继续往前走。

任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脊柱那儿也开始怕痒了。

他只觉得浑身都痒。从指尖痒到心里,泛着空。

安问明白过来。他又碰任延,任延要生气了,又该说他没有边界没有分寸。

他把手收了回去:“对不起。”

任延的自行车不能载人,他打了辆网约车,车程比横穿体育公园要远一些。两人并排坐后座,任延摘下一侧蓝牙耳机,塞进了安问耳朵里。

是……英语听力?

“刚到美国的那几年,一直在听这个电台节目,发音标准,语速好跟,内容也有趣,听的时候,可以自己跟着听写,长句难句反复听反复练,拆分句型结构,跟你做完形一样。”

安问怔了一怔,轻轻仰起头,任延无奈沉声提醒他:“别看我,好好听。”

十分钟的车程和五分钟的小区小径,便在共同听一段英语电台中度过。

崔榕又去国外出差,这回去的远,直奔肯尼亚去了,任五桥正在撸猫,门开,他还没回头,猫却已经见了生人,嗖的一下屁滚尿流地飞走了,在任五桥手臂上留下两道红印。

“西西,乖乖?快出来,爸爸抱抱你。”任五桥一四十几的大男人捏着嗓子哄猫,察觉到玄关非同寻常的安静,他扭过头去——

一时间,屋里屋外的都沉默住了。

任延:“…………”

任五桥清了清嗓子,直起身,非常阳刚、中气十足地说:“问问来了啊。”

安问尴尬得想挖洞,拿手背贴了贴任延,示意他讲话。

任延干脆牵住了,十分坦然地说:“他来我们家写作业。”

任五桥点点头,抬步往楼上走:“我去收拾客房。”

安问:“?”

为什么,写作业,要,收拾,客房……?

任延捏了捏他的手,“嘘”了一声,“他现在很尴尬,你要是提醒他,他会更尴尬的,以后你们见面都会很尴尬。”

安问尬住了,被任延吓到乖乖闭嘴。

“但是他收拾了不也是白收拾吗?”安问抽回手,跟任延打着手语。

任延掌心空了,那种难耐的痒又吸附攀上了他的骨髓。

“你也可以不让他白收拾。”

安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