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华妃着实被曹琴默的举动给惊了一惊,但此刻她见皇帝问安陵容的话又开始不高兴了,安陵容这小贱人不过是个嫔位,如何能叫她来处置同在嫔位之人?

“曹嫔心性柔奸,只消打入冷宫,给宫中众人一个警示便是了。怡嫔妹妹年纪还小,又是头一遭遇着这种事儿,怕是吓坏了呢。”

“多谢华妃娘娘关怀。”安陵容抿出一个淡淡的笑,“若是曹嫔果真是害了六阿哥之人,臣妾作为六阿哥生母,自是无法再如往常一般与她姐妹相称。可曹嫔口口声声为了温宜,叫臣妾心中又难过起来。”

“哦?”

安陵容直直迎上皇帝审视中带着几分凉意的目光:“曹嫔说得没错,臣妾与她同为人母,自然是该事事为子女打算。此事是因六阿哥与怀宁得皇上宠爱太过而起,臣妾虽恨曹嫔做了糊涂事,害了六阿哥。却也在想,皇上为人君、为人父,对着孩子们是否一视同仁?温宜公主与六阿哥、怀宁一般,皆是皇上血脉,她们对于君父的孺慕之情,该是一样的。”

说完这话,她便垂下头去,皇帝凝视着她,只能看见她轻轻颤动的睫毛与细白纤弱的一截脖颈。

她这番话引得在殿的众人俱都变了脸色。

甄嬛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虽说自觉跪下了,腰却挺得笔直,这样的姿态突然就叫她安心起来。

华妃冷笑一声,这样近乎大不敬般地直问皇帝是否尽到身为君父之责的话……

她怎么敢就这么说出来?

她怎么敢?

皇帝的脸色很奇怪,似沉郁又似不悦,华妃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一句问罪的话,不由得有些急了:“怡嫔,你莫要仗着皇上宠你几分便得意忘形。这般犯上大不敬的话也敢说出口……你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么?”

安陵容的声音很平静:“臣妾原是无才无德之人,所说所做不过遵从本心,皇上若要罚,臣妾甘愿领罪。”说着,她便双手垫于额前,伏地行了个大礼。

看着皇帝久久未曾说话,甄嬛心中焦急,正想求情,皇帝却突然起身。

华妃有些惊讶,又忍不住幸灾乐祸:皇上莫不是要亲手给那个小贱人一巴掌?

安陵容感觉到皇帝就停在她面前,这种压迫感使得她呼吸几乎都快要静止。

她等来的却是皇帝对她伸出的双手。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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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有些晕陶陶地被皇帝牵了起来,感受着皇帝温暖干燥的手心,她突然就有些迟疑:“皇上……”

“你说得对。”皇帝并非刚愎自用之人,起初的确被安陵容那番话给惊着了,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些许愤怒,他是帝王,他怎容忍他的女人当面指出他的不是。

但看着安陵容纤弱却挺得直直的身子,他心中那股怒火又慢慢地消退了。

此中种种不欲与外人道,皇帝收敛了思绪:“苏培盛,将曹嫔送回安澜园,除替她诊治的太医外,其他人无诏不得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