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端坐在凤座之上的皇后并未第一时间叫起,反倒是长叹了一口气:“怡嫔,你前日是否往齐妃宫中送了杜衡香?”

安陵容心中一紧,还是从容道:“是,齐妃娘娘曾夸过嫔妾的制香手艺,嫔妾便同齐妃娘娘约好制出新香后便送一份去长春宫。”

皇后面上满是痛心之色:“若只是你同齐妃姊妹间争风吃醋便罢了,可这事儿涉及到了三阿哥。昨日三阿哥去齐妃宫中请安,瞧见齐妃搁在一边儿的香料盒子精致,便讨了去,没成想,倒是孩子代额娘受了罪……三阿哥身上起了许多红疹,到现在都还发着高热,本宫今早去看了看,真是叫人心痛啊。”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似是对她做出这等恶毒之举十分失望:“怡嫔,你也是为人额娘的,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你可知道,本宫是断断不能容忍后宫阴私手段施到阿哥公主身上的!”

安陵容腰挺得笔直,就算是面对皇后的诘问也面不改色:“嫔妾并非只送了齐妃娘娘一人香料,前日也一并送了些同其他姐妹。再者,香料并非人人皆宜,皇后娘娘不爱香料反爱果香,嫔妾更是曾因着麝香得了癣症,若是杜衡香中有令三阿哥不适的香料,嫔妾自然该登门赔罪。但皇后娘娘所言嫔妾乃有意伤害皇嗣一事,嫔妾是万万不敢的。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哟,怡嫔这嘴可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想把自己的罪责撇清了不成?三阿哥还在床上躺着呢,本宫方才去瞧的时候,啧啧,那脸都肿得不成样了。齐妃哭得呀,仿佛下一刻就要跟着三阿哥去了一般。”华妃施施然进了殿,“瞧着怡嫔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成想本性竟这般狠毒。皇后娘娘,您可得替齐妃和三阿哥做主啊。”

华妃的幸灾乐祸显而易见,沈眉庄月份大了,只得留在存菊堂等消息,甄嬛抿了抿唇:“华妃娘娘慎言,嫔妾亦得了杜衡香,用了几日也未曾见身子不适。再者,怡嫔如何能料到三阿哥会向齐妃娘娘讨要杜衡香?宫中其他人并未因着怡嫔所送香料出现不适,唯独三阿哥因此受了罪,娘娘又怎知道,不是有心之人假借怡嫔所送之物在使坏呢?”

华妃冷哼一声:“如今就三阿哥和六阿哥在宫中养着,怡嫔为了自己的六阿哥能独得圣心,脑子一时不清醒也是有的。”

皇后也跟着蹙眉:“能诞育皇嗣本是怡嫔的福气,可不料,怡嫔竟是为了六阿哥昏了头。本宫看着,真是痛心啊。”

安陵容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可是有心悸之症?不若传温太医来一瞧,顺便叫温太医将嫔妾前日送香料去查验的记载一并送来。”

“查验?”

安陵容笑得很是乖顺:“嫔妾愚钝,担心会有人假借嫔妾之手出了什么坏主意,因此在将杜衡香送去各宫前,特地请温太医前来一一查验过,确定无误后,再封上香蜡,如此几番,嫔妾才安心呢。”

皇后面上的笑意一僵:“好啊,怡嫔向来是个细心的,只是……”

皇后的话还未说完,殿外便响起一阵惊呼。

众人不禁转头望去,便看见双眸泛红,神色凄凄的齐妃一下便推翻了好几个小宫女,跌跌撞撞地闯入殿中,看见安陵容后便大声疾呼:“贱人!你竟敢害我的三阿哥!”

说着,便疯跑过来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见安陵容被那股猛劲儿掀翻倒地,甄嬛猛然站起身:“齐妃娘娘,此事尚未调查清楚,您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怪罪于怡嫔?”说话间,她扶起安陵容,见她柔白面颊很快便浮起骇人的红肿,低声问她:“可还好吗?”

安陵容对着她眨眨眼,那双眼里是胜券在握的从容,甄嬛便也平静下来,只扶着她站了起来。

齐妃犹在哭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是看着三阿哥长大的,他是多乖、多懂事的一个孩子啊!如今却被这贱人所害,只能躺在床上受罪,臣妾这个做额娘恨不得替他受罪,全好过如今这副痛彻心扉的样子,您叫臣妾如何能放过怡嫔这个贱人!”

皇后面带难色:“齐妃,你莫要冲动。先前怡嫔说了,这事儿并非是她做的,剪秋,你先扶着齐妃坐下。”

“不是她做的?”齐妃猛地拂开剪秋前来扶她的手,惊怒道,“皇后娘娘,这样的话您也相信吗?怡嫔是为了六阿哥能独揽圣意才做出这等糊涂事,连臣妾都能看分明的事,为何皇后娘娘您却坐视不管!”

刚说完,她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悲苦道:“臣妾知道大阿哥没了之后您一直难过,便教导着三阿哥要尊重、敬爱您这个皇额娘。可不料,不料皇后娘娘长久地不做生身母亲,竟是全然忘了慈母之心该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