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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了枪,等于把自己的命送到对方手上。</p>

甄丛云盯着他。</p>

凌枢也在盯着他。</p>

岳定唐看见凌枢冲自己缓缓摇头，动作微不可见。</p>

如果自己的枪法够快,可以在甄丛云扣下扳机之前,把她的脑袋打出一个窟窿。</p>

但这等于赌上凌枢的命。</p>

从甄丛云刚刚出手打伤凌枢的腿来看，枪法也是经过训练的。</p>

一个身手敏捷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还是个疯子。</p>

岳定唐不敢肯定她会不会在临死前疯狂反扑，也冲着凌枢后脑勺来一枪。</p>

昏黄灯光晕出一小团明亮。</p>

凌枢的脸色，即使在这种颜色的光线下,也不掩苍白。</p>

嘴唇紧紧抿着，像即将烧尽的灰。</p>

干枯,晦涩，带着不祥的某种预兆，在初春里慢慢凋零。</p>

岳定唐的心微微一抽。</p>

他将所有柔软都裹在残忍冷静的表象底下，犹如一汪无波无澜的死水，绝不让甄丛云看出半点端倪。</p>

当猜测变成现实，一个疯子可能会做出什么,任谁无法作出最精准的判断。</p>

但是现在——</p>

这个风险，他冒不起。</p>

枪被岳定唐扔在地上。</p>

声音异常刺耳。</p>

甄丛云露出满意的笑容。</p>

这场赌局，目前为止她胜了。</p>

她赌的是岳定唐不想放弃凌枢。</p>

但显然她也没料到自己会赢得如此顺利。</p>

甄丛云的直觉是对的，而且她觉得,事实可能远比她想的还要夸张。</p>

“过来,把他的手捆上,绳子在你左边第二个人身上,你在前面带路。”</p>

岳定唐不认路,但凌枢认识。</p>

她让岳定唐走在前面，凌枢则在后面指路，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有岳定唐第一个蹚雷，如果凌枢不想让岳定唐死，自然就不会胡乱指路。</p>

一举两得。</p>

岳定唐自然是知道甄丛云挺聪明，不聪明的人不可能给她父亲当秘书。</p>

当她的聪明用在心计城府上时，自然也不遑多让。</p>

凌枢缓缓起身。</p>

“快点儿！”甄丛云不耐烦。</p>

凌枢苦笑：“甄小姐，我腿被你打了一枪，肋骨被你的伊万诺夫踢伤了，胳膊也被子弹擦伤，现在手还被捆着，不如您来试试，怎么快得起来？”</p>

在甄丛云的监视下，岳定唐没能有什么小动作，绳子结结实实打了个死结，凌枢双手使不上劲，只能挨着墙壁一点点爬起来，走路一瘸一拐，钻心的疼。</p>

“凌枢，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就是这副爱装的模样，总要装得无可奈何，不知道的还当你受了多大难处，你还记得那日我邀你跳舞吗？从你摆出这种反应的时候，我就讨厌上你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跟我装腔作势！”</p>

甄丛云越想越气，直接一脚踹在凌枢上腿的后膝窝，后者脚一软，直接单膝跪下了。</p>

岳定唐在前面停住脚步。</p>

他没有回头，听见凌枢在苦笑。</p>

“甄小姐，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本来想去混吃混喝的，冷不防被您慧眼看中，既受宠若惊，又怕别人嫉妒我，可不是患得患失，忐忑不安吗？”</p>

甄丛云冷冷道：“你嘴上说着受宠若惊，心里却瞧不起我。”</p>

凌枢微微匀了气息，慢慢道：“甄小姐，恕我直言，现在都这种时候了，你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似乎有些不明智，就算我得罪过你，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都是在同一条船上。你就算拿了东西，回头日本人一来，你杀了我，自己也跑不掉。”</p>

甄丛云哂笑：“这就要问你了。凌枢，岳定唐为你牺牲了逃命的机会，你不说点什么吗？”</p>

凌枢：“甄小姐息怒，我什么也不知道，都是跟着老袁走，这厮现在不见了，我也发愁……”</p>

他的话被枪声打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