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生母的死因

朱瑄薄唇挑起,脸上漾起一道清浅的微笑,眸中涌动的暗流沉了下去,笑意闪烁,亮如星辰。

他事事藏在心里,克制忍耐,不止在痛苦煎熬面前如此,在快乐面前同样如此。

害怕再度失去,所以格外胆小。

金兰心口发酸,眼眶微热,跟着朱瑄一起微笑。

朱瑄抱起她送回寝殿拔步床上,像捧着什么世所罕见的稀世珍宝似的,低头亲她。

杜岩和小满跟进内室,抹了把汗,长长地吐了口气。

等朱瑄平静下来,金兰拉住他的手:“你先穿上衣裳,别着凉了。”

看一眼他光着的脚,摇头叹口气:脚是最不能受凉的,他竟然连靴鞋都不穿!???c0

朱瑄嗯一声,金兰说什么他就照做,让他穿鞋就穿鞋,让站起身就站起身,让坐下就坐下,很乖巧的样子。

金兰按着朱瑄在镜台前坐着,拿起梳篦给他梳头,帮他穿好长衫和外袍,扣好系扣,腰带束紧,笑着拍拍他的脸。

“我家五哥真俊俏。”

宫人们低头轻笑。

朱瑄勾住金兰的手指,轻轻咬她指尖。

用完早膳,帘外传来宫人禀报的声音,扫墨说香帛纸钱纸马包袱之类的一应祭奠之物已经准备好了。

朱瑄问:“给谁备下的奠仪?”

金兰眼神示意宫人退出去,拿了一顶黑色大帽扣在他掌心里,轻声说:“五哥,今天我们出宫去拜祭淑妃。”

朱瑄身形陡然僵住,半晌后,挪开了视线。

金兰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握,没有看他,低着头道:“五哥,我知道你昨晚梦见淑妃了……你用不着隐瞒我,我已经猜到了。我是你的妻子,我和你一起去拜祭母亲。”

她平时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天特意赶在他之前起身,就是为了让扫墨去安排祭扫的事情。

朱瑄没有说话,袖中的手轻轻颤了两下。

金兰紧紧捉着他的手,柔软的唇落在他微凉的手背上。

朱瑄浑身一震,低头,望着她漆黑的发顶,薄唇微微颤了几下,俯身抱住了她。

淑妃的牌位并不在宫中,朱瑄另外为生母设了供奉,灵牌就在药王庙里。

马车出了大内宫城,车轮轱辘轱辘轧过空阔长街。最近天气暖和起来,沙尘漫天,道旁灰扑扑一片,早起的行人不论男女老少,脸上都蒙了挡风沙的风帽。

朱瑄靠坐在车壁上,搂着金兰,轻声说:“阿娘生前想带着我离开大内,她死在宫中,我不想把她的灵牌供在深宫里,在药王庙为她另设了供奉,有时候我会出宫去那里坐一坐。”

金兰心道,难怪那次他会约她在药王庙见面。

东宫的马车缓缓驶入药王庙。

今天大和尚不在,被镇远侯府家请去做法事了。知客僧领着僧众们迎了出来,殷勤伺候。

金兰经常跟着朱瑄出宫,虽然一直是头束网巾、身着锦袍的男装打扮,但是寺中主持隐约知道她的身份,一句话没有多问,屏退闲杂人等,引着几人走进一所僻静的小院。

其他宫人在外院等候,只有扫墨、小满和四名护卫跟着进了小院。

院中栽种了几丛绿油油的芭蕉和棕榈树,廊前花池子里用细竹竿搭了木架,蒙了一层厚厚的毡布。金兰记得淑妃的家乡远在彩云之南,院中所植花木应该是淑妃家乡常见的。

朱瑄拉着金兰的手,走到正堂前,推开门。

屋中光线幽暗,祭案灵牌前点了一盏往生莲花灯,微弱的火光照亮房中陈设的轮廓,也照亮了灵牌上的字迹。

金兰认得朱瑄的笔迹,灵牌是他亲笔书写的,他没有写淑妃的位分。

扫墨安设好奠仪,搬来蒲团。

朱瑄给生母烧了一炷香,拉着金兰一起跪下。

香烟袅袅,盆中的金箔纸马包袱被火焰吞噬,吐出幽幽的蓝光。

金兰跪坐在蒲团上,一丝不苟地祭拜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