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遗诏

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李忠死了。

她再也不愿意搭理他,看到他就躲开,她没有哭着骂他打他指责他,只是就这么决绝地和他疏远了。

罗云瑾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那么惶恐,他一跪就是一整夜,求她原谅。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嫉妒,会发疯,会阴郁地想要独占她的一切,发现少年朱瑄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趁虚而入后,他更是无法克制,一次次对少年朱瑄出手,一次次让她失望。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次次被她冷漠地无视后,他拦住她,不顾她的挣扎,长臂一伸,抱起她压在床榻上,不再只是为了吓唬她,而是要征服她、占有她。

她哭了。

他吻到她咸涩的泪水,从狂怒中回过神,想起李忠曾经说过的话。

终究是残缺之人,给不了她正常的欢爱,自然也就给不了正常的感情。

他失魂落魄地松开手,她顾不上生气,抓起衣带,推开他跑了出去。

这次她没有回来。

他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天黑。

……

五月初,天气越来越炎热,鸣蜩聒噪,一树一树红艳似火的石榴花悄然绽放,映得阶前一片绚烂。

皇帝仍未恢复常朝,消息传到外廷,京中开始人心浮动。

没有储君,继承人自然只能从宗室藩王中择选,各地藩王蠢蠢欲动,不断上疏关心皇帝的病情。

罗云瑾回到司礼监,每天批复奏折,看到藩王看似关切皇帝、实则打探朝中情形的折子,一律撂在一边,吩咐下属抄录副本。

朱瑄早就定下合适的人选,在那之前,他不会露一点口风。

刚刚批改完各地藩府呈送的请安折子,廊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扫墨疾步冲进值房,眉头紧皱:“罗统领,圣上召见。”

廊外众人大惊失色,扫墨如今掌管锦衣卫和东缉事厂,轻易不会亲自来司礼监传话。

罗云瑾合上折子,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

两人匆匆赶到乾清宫,杜岩打起帘子让两人直接进内室。

朱瑄靠在宝榻上,没戴乌纱翼善冠,只束了网巾,面色苍白,眼神空茫,面庞比半个月前愈显清癯,神情却还算平静,道:“朕恐时日无多,你今天可以出发了,朕赐你御剑,若有异变,尔可先斩后奏。”

几名内侍偷偷擦了擦眼睛,取出御剑,交予罗云瑾。

罗云瑾接过宝匣,看一眼朱瑄。

朱瑄肩膀轻颤,咳嗽了几声,挥挥手:“走罢,夜长梦多。”

罗云瑾沉默了一会儿,告退出来,清点人手,悄然离京,直奔藩王府。

假若朱瑄离世,他护送新君入京,便是从龙之功,新君势必要倚重他来压制内阁,京中有扫墨和谢骞坐镇,出不了大乱子。

朱瑄是皇帝,习惯未雨绸缪,走一步看九步,登基的第一天就想过假若驾崩该怎么处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