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 156 章

工部尚书看着落到地上零落成泥的板子,眼神很是痛心疾首,再抬头看着太子殿下的时候,表情更是露出了三分哀怨七分忧愁,就像是个考了99分的孩子刚想回家报喜,就得知这次考试总分是150分。

更糟糕的是,他还刚打了包票,转眼就被打脸,简直是人间惨剧。

不对啊,他之前明明试过这玩意的坚硬程度,之前他说的斧子都砍不破真的没有夸张来着。

难道是有那个贼人怕他立功,替换了这块板子?工部尚书蹲下身捡起板子试着拧了下,又拧了下,纹丝不动。

那,那难道是这儿恰好有个裂纹?谁做的,好卑鄙!

“咳咳,”木白轻咳一声,看向这个年纪轻轻便靠着出色的管理能力和手工能力入主工部的官员道:“苏尚书不必多想,是孤的力道比较大。”

苏尚书感动得抬头看了眼为他送台阶的太子殿下,自觉自己只做出了这么点成绩就猛翘尾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翘尾巴也就算了,还翘得如此拙劣,竟要让太孙殿下为他寻找借口,简直,简直是耻辱啊!

苏尚书猛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满脸肃然得躬身作揖道:“殿下,恕臣失仪,臣以为此物还有改进的空间,请容臣将其带回,臣一定会将其改造成刀枪不入剑过无痕的坚硬板材!”

听到剑过无痕四个字,木白的眼角不由抽动了下,他深深看了工部尚书一眼,缩回手揣在袖子里,眉目清俊的青年站姿优雅,目送对方远去的表情很有些意味深长。

既然年轻人想要多磨炼一下自己,作为上司的他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木白有些沧桑得想,人族的记忆果然短暂,想当年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力能扛鼎的辉煌记录现在应该没多少人记得了吧?

哎。

也许是太子殿下这些年日常泡在公务之中,很少再像过去那样经常上校场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和他熟悉的小伙伴们都已远赴各地值守,昔日充满了他的传说的京城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起皇太孙当年的英雄事迹。

现在说起皇太子,众人的印象都是谦顺、恭谨、友爱、仁孝之类的高大上词汇。

若非还有香杉书社这么个抹不去的印记在,木白当年参加科考的事情都要成为传说了。

不过十多年过去,也的确有些外地来的文人雅客在参观时候生出了怀疑,毕竟想想当年皇太孙的年纪能做出这一番事业委实有些太过离奇。

又因为木白当年没有留下任何的正式身份证明,用的又是和皇室八竿子打不着的假名,加上皇室和官府均是态度暧昧,不承认也不否认,总之,皇太孙到底有没有参加科考已经成了一个薛定谔的传说。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一小群人认为木白其实是另一个人,只不过他的传说被皇太子顶上了。

他们拿出的证据便是如今已经从采集人像时候的绘画方法,变成了一个普通流派并且渐渐被民众所接受的“柏画”。

柏画因其独特的绘画方法和角度,以及其成品的栩栩如生宛若照镜子得到了民众的认可,虽然传统画家认为这等画作停留在绘画中最低等的“画形不画意”状态,但抵不住人民群众的喜爱。

“什么意不意的咱不懂,咱就知道这画的人那是真像人,东西也是看到的东西,请师傅画完之后请驿站邮给老家的亲戚,那倍儿有面。”

这是近两年才流行起来的风尚,而说起这股流行的源头大家都很熟悉,正是云南。

第一批的移民抵达云南迄今已经有十余年了,按照大明的移民政策,这些顺应国家号召的人抵达后都是发地发农具发良种还免税,因为是去偏僻的云南,他们还额外拿到了米粮的补贴,因此没过多久就适应了当地的生活,在当地安居下来,甚至开枝散叶。

但是人的生活一旦安定就难免思乡,此刻交通不便,他们也不能擅离云南,便只能托来往的驿站给老家传递消息,老家得到他们的讯息自然是喜出望外,但言语之间难免担心他们过的好不好。

呃,虽然广大移民们觉得自己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奈何家人完全不信,废话,云南直到现在都是流放之地(木小白:不是!那是派去支援边疆!),那穷山恶水又满是毒虫毒草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待遇,一定是家人们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故意说了安慰他们的呜呜呜。

大明的移民规矩是给额度然后自愿报名,一般是一家三户出一户,五户出两户,所以严格来说,这些抵达异乡的人其实都是为自己的亲人牺牲了自己的人。

也因此,那些留在了原地的家人当然也更挂念他们,呃,被挂念当然是件好事,但是好说歹说亲人都不放心他们就有些让人烦恼了,该怎么直观得展示自己如今的生活状态呢?

终于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一群特殊的人——之前为了给他们落户籍,一直留在移民居住地日夜不停画画画的小吏们。

小吏:?

小吏们当下就拒绝了,使用官家的器具在工作时间接私活当然是不可以的,拿钱那就更不行了,大明对于受贿的底线定的很低,之前还有官员因为拿了民众为表感谢送的两只大鹅被治罪的案例,若非那些村民得知情况后立刻送上万民书解释,那绝对是一桩惨剧。

不过民众的渴望十分强烈,云南的镇守沐英也十分体谅百姓的思家之情,最后还是允许小吏们以相当低廉的价格接下了为民众作画的业务。

为了节省时间,作画采取的是画全家福的形式,几家互为亲戚或是同乡的人们聚在一块,同坐在长凳和新盖好的屋子前冲着小木盒露出微笑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尤其是绘画需要时间,等到最后笑的脸都要僵了。

于是到了后来大家就有了经验,排排坐的时候大家都保持面无表情,唯有绘图过程中画到谁谁摆表情。再等到后来,更是画到谁谁坐在那儿,没画到的都去干活,这也导致后来的一个千古之谜——为什么大明的佰画中总会出现一样的脸?

这究竟是之前的人总有双胞胎还是画师的问题?

嗨,其实真相就是要么画过但是忘记了,要么就是再来抢个镜头,总之成品效果不错就行啦!这些细节就不要在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