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不是谢御风耍将军威风,不愿亲自去找主子娘娘,而是他实在军务繁忙,脱不开身。

鞑靼前些日子终于结束了王储之争,原本处在上风的大王子竟然落败,反而是一向避开长兄锋芒的二王子即位了。这二王子听说可不像他兄长那么刚愎自用,为人沉稳谦虚,还曾在大邺朝游学许久,很有些才干在身。

谢御风是栾昇心腹,自然知道鞑靼当初的王储之争有自家主子挑唆的原因在。他担心鞑靼回过神来便要报复,通过慢慢渗透西北边境,逐渐潜入大邺朝,最终给大邺朝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所以谢御风最近一直忙着巡查边境,挖出可疑探子,同时安排工匠加固战壕。

这一日,他正好带着一队亲兵,巡视到了苗县令所在的地界。

苗县令早早得知了谢将军要来的消息,谢御风还没来的时候便带着人马守在路边,等他了好一起夹道欢迎。

谢御风陪着栾昇过了很长时间的困顿日子,极烦这种毫无用处又费人费力的事,对苗县令自然也没有半点好脸色。

苗县令一看遭了,他在西北当官,总不能惹了西北大将军厌烦,于是巴巴的凑上前去,一咬牙,心一横,把他曾经差点折辱过的谢将军妹妹拿出来说事了:“说起来,我同将军妹妹还曾有些缘分。”

“妹妹?”谢御风皱眉,他何曾有过妹妹?

看谢御风神色有异,苗县令有些慌张:“那女子当堂念出了您的名讳,难道竟然不是您妹妹?”该死的,他莫非被那么柔弱的小娘子狐假虎威给骗住了?

“我并没有什么妹妹,怕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去拿捏苗县令的吧。”谢御风瞥了苗县令一眼,语含不耐。

不过话音刚落地,他就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问苗县令:“那女子是什么相貌?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苗县令被谢将军的失态吓得愣了片刻,急忙答道:“那女子相貌极为姝丽,很有几分姿色,据说出手也很大方。不寻常之处嘛,就是她是外地来的,独自一人带着个还在襁褓的小娃娃。”

这……这不就是他们苦苦寻找了许多时候的主子娘娘吗?除了主子娘娘敢随意呼喊他姓名,又还有哪个认识他的女子敢如此!

谢御风难掩激动之意,急忙道:“苗县令,你可立了大功了!那女子现在何处?”

苗县令哪里还听不出来,那女子不一定是谢将军的妹妹,但肯定是位贵人!他仿佛看见了升官发财的云梯立在自己面前,就等自己一步步踩上去……

苗县令赶忙道:“那女子应当仍住在她租住的屋子内,谢将军,可否需要下官带着您去寻寻那女子?”

主子娘娘如今就在身旁!谢御风自然是想赶快到主子娘娘身边,好将她留下来,待主子到来的,但他想了想孟岚的性子,摇了摇头:“这位夫人性子烈,不要贸贸然去拜访,反而冲撞了她。我为你安排些人手,你需得叮嘱他们日日守住那租住的屋子,要是发现那夫人离开,也不得阻拦,只悄悄地跟上去,给我递个消息便可。”

说完,谢御风就点了身边几个亲兵,让他们随苗县令一同去关注孟岚租住的屋子。而他则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好给栾昇通传消息。

栾昇接到谢御风的信时已经是五六日后,尽管有了上次林元缙的前车之鉴在,可是栾昇还是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当即就扔下算得上平稳的朝廷,安排人备马前往西北边陲,他一定要亲自去接自己的发妻回来。

但栾昇又失望了,他带着人行至半路时,谢御风的第二封书信紧赶慢赶的送到了他手里。

原来那惹人心烦意乱的小娘子在谢御风送出第一封信的早晨,就抱着女儿带着行李,离开了原本租住的房屋,又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栾昇的一腔热血在接到信后慢慢冷了下来,但他难得来一趟西北边陲,起了些倔强的性子,哪怕知道孟岚走了,他也一定要去她租住过的房屋里看看,寻找一下有没有她去往下个地方的线索。

谢御风正在为自己心急而错报了讯息懊恼,但得知泰始皇帝得了第二封书信后还是坚决的来了,心中更多是对新帝痴情的怜惜——好不容易报了父母仇恨个,坐拥了天下,偏偏又在感情一事上极为不顺,也不知道他这位小主子怎么能如此命运多舛。

栾昇到的当日,甚至都没先往西北大营里去,而是径直去了孟岚曾经租住过的屋子。

一进那屋子栾昇就知道,她确实在这屋中住过一段时日。

铜洗放在角落的架子上,床榻南北朝向放置的,没有带走的茶碗和简易的梳妆台全部都是按照她的习惯与喜好摆放安置的。

身处这个屋子里,栾昇仿佛都能闻到孟岚的气息。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安置在床榻边的一张小小的摇床,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与岚儿的孩子就曾睡在这张摇床里,安然入眠。

“给我找。”栾昇仔仔细细的看完了这屋中的一砖一瓦,确定孟岚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后,冷声交代道:“娘娘在此处停留了不少日子,必然有见过她的人,一定要给我挖出娘娘的下落来。”

跟在栾昇身边的人,哪里不知道栾昇思念发妻几乎疯魔,自然不敢忤逆他的意思,老老实实出去寻找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找到一条线索来。

原来主子娘娘离开这里是有原因的,她之前被刚刚从监牢里放出来的邻居欺辱,还好主子娘娘性子烈,一点亏都没吃到,反而还使了法子把那人揍了一顿。没想到那竖子竟然还敢诉诸公堂,攀扯娘娘,娘娘险些赔钱入狱,无奈之下才挪出谢将军的威名救急,只怕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娘娘才赶忙离开了此地。

当栾昇听到自己亲军报来的线索,知道她在外受了这么多苦楚时,对孟岚更是怜惜至极。若不是他这个做夫君的欺骗她在先,孟岚何至于自己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跑到西北边陲来躲他!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只求孟岚能平平安安,早日原谅他,好回转汴京,也免了这些辛劳。

尽管栾昇心里明白,自己才是逼走孟岚的罪魁祸首,但是对于害得自己娘子奔劳的直接加害人,那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那登徒子丁甲据说已经伤势过重,死在大牢里了,可不是还有这昏庸无道的曹县令可以供他发泄怒火吗?

他已经派人查过了,苗县令不但是个无能的庸官,而且还草菅人命,因收受贿赂乱判了许多案子,甚至还强征这边陲百姓手边为数不多的良田,中饱私囊,害得不少当地百姓无地可耕,无粮可食,活活饿死。而因为北地路途不便,这类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并没有马匹骆驼之类的工具,不能依靠柔弱的双腿走出他管辖的地界,到府中鸣冤,是以他的恶行也从未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