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还在生气?”原哲看着在沙发上气嘟嘟的小鹦鹉,没忍住笑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人怎么能这样?】舒蒙不满地在平板上打字。

原哲拿遥控器换了个综艺节目:“不用为她浪费精神。我都不气了,你也别把小身板气坏了。”

舒蒙闻言低头又打了几个字:【是因为早就不抱希望了么?】打完却迟疑着没戳原哲来看,想了想还是又都删掉了。

这种话问着和戳人伤口似的,还是算了。

不过她没发现原哲早已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那你和我聊聊别的?】舒蒙重新打好了字,用翅膀拍了拍原哲坐在沙发上的腿,示意他看平板。

“你想聊什么?”原哲干脆伸手关掉了音量键。

舒蒙说是这样说了,此刻让她找个主题还是有点迟疑。不过她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说说你和爷爷的故事。】

“我和爷爷?”原哲看了眼她打的字,“你是说爷爷带大我的事?”

舒蒙点了点小脑袋,头上的细长羽毛也跟着抖了抖。

“可以是可以,不过上次也是我讲故事。”原哲挑了挑眉,“不如这次先由你来一轮,总要轮换着来。”

舒蒙闻言倒是愣了愣,不过仔细一想这样没错。

毕竟又不是小朋友,总是拉着家长要求睡前故事的。成年人就算要讲,也应该轮流来。

只不过她也没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呀?发生在她身上最为奇特的事就是她现在穿进小说,变成鹦鹉的事了。

【好像没有什么好讲的。】舒蒙抖了抖翅膀,迷茫地打下这么几个字。

“过去的经历,工作,”原哲一一列举着,“朋友,恋人,家庭……都可以说。”提到‘恋人’两字的时候,他的声音下意识低沉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舒蒙思考了一瞬,就开始打字:【经历就是上学、上班,然后突然就变成了鸟。工作就是普通的打杂,每天对着word文档的那种。朋友的话,除了几个关系好一点的同学,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

“然后呢?”原哲倒也不嫌弃她说得如此干巴巴,示意她继续。

【没有过恋人。然后家庭,】她打字的爪子顿了顿,才继续:【爸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

【他们后来有了新的家庭和家人,很幸福。】她做了一个简短的结尾,像是画了个标准的故事句号。

“那你呢?”原哲忽然问。

她下意识抬起头,撞进了他那双墨色的眼眸里,听见他磁性的声音在问:“你自己呢?幸福吗?”

她一直就是那个多余的人。是一次失败婚姻的产物,一个不爱的结晶。

父母见到她,只能想起自己曾经糟糕的过去。因而到后来,她自己也不愿意去他们的面前晃悠。

既然不能让大家都开心,也至少不要让大家都糟心。

她一直是这样告诫自己的——至于自己的幸福,她窝在那个小小的出租房里也想过,但很快就被其他事情所干扰。

其实对于她来说什么是幸福,她还真的不知道。

如果重新投胎做一只鸟,能拥有美满的家庭和快乐的一生,也许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但可惜她只是穿成了鸟,而且真正的身体现在还不知道躺在哪个地方,是否还保存完好。

所以原哲问她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答案回答。

原哲看出了小家伙的沉默和失落——也许在某种意义上,他和她都是一样的。

都是这繁华世间的孤独者,主动或被动地隔离在真空里。

“听说鹦鹉也有抑郁症。”原哲忽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舒蒙一时没明白,跟着复读了一遍:“抑郁症?”

“嗯,就是心理因素引起,”原哲大致给她解释了一下,“会导致非常严重的掉毛。”

【所以呢?】舒蒙用爪子敲出疑问。

“所以你应该保持开心。”原哲见舒蒙还是傻傻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用手机搜了几张图给她看。

舒蒙好奇地探头,只见屏幕上是和她现在身体同一个品种的黄化玄凤鹦鹉,只是它们的后脑勺都是秃的。

或是轻微秃得有一层薄羽,或是严重秃得看得见底下的头皮,简直可怕到令人发指。

舒蒙顿时浑身一抖,下意识抬起翅膀碰了碰自己的后脑勺,那里还是有羽毛的……只是也许哪一天就没了呢?

想到这么可怕的事,她顿时窜得离原哲远了一点,在平板上飞快地打字:【那你以后不准摸我脑袋了!】

“啊?”原哲被她说的一愣。

【我不想秃头!】

原哲没想到吓唬舒蒙一下,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其实这个和摸没关系……”

【熬夜好像也会秃头!】舒蒙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刚拿到平板好像就作死地熬夜了,顿时整个鸟都不好了。

【我去补眠了!】打完字连平板都不拿,舒蒙直接就往二楼飞了起,没几秒客卧的关门声就传了下来。

原哲看着被秃头黄化玄凤鹦鹉图吓到早睡的舒蒙,陷入了沉默。

那位许夫人没有再来骚扰的第三天,原哲接到了一个电话。

“好,信息地址你发过来。”听完电话那头说的内容后,他的表情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十分郑重。

舒蒙原本正在他办公室里新安装的鹦鹉站杆上乱耍,注意到原哲的情况,便停了下来,安静地等他打完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