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卜骤然回神。

他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真心笑容的樱，又看了看眼睛里弥散着清浅笑意的神明，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往常一样自然，“惠比寿，你愿意让我们投奔你，我真的很感激。但是，嗯，那个，就是......”

没等夜卜找好借口，周始就主动为他补全了后面的理由，“是不是神社的问题？”

“啊，对！”夜卜一拍手，立刻接着对方的话说道，“我没有神社。无名神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神社后才能被高天原承认，从而获得天籍成为正式的神明，但我没有。”

周始笑了笑，“你马上就有了。”说着他从衣袖里拿出用时一个月才锻造好的比成年男子的手掌要稍大些的黄金神社递向夜卜，“别看它非常小巧袖珍，但其实它的作用和普通的神社基本没有差别。夜卜，你现在也是拥有神社的神明了。”

看着眼睛大睁、眼珠发直地盯着自己掌心上的小神社看，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夜卜，周始直接拉过他的手，将黄金小神社放在了他的掌心上，“夜卜，送给你。要拿好哦。”

一旁的樱感动得潸然泪下，“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夜斗，你有神社了，我们可以去高天原住了，不用再一直到处流浪了......”

“可是、可是，”夜卜双手捧着自己做梦都不敢梦到的黄金小神社，整个人一点儿实感都没有。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摩挲了两下牌匾上的‘夜卜’两个字，像是生怕惊扰了美梦似的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道，“可是惠比寿，你也是神明啊。神明为我建造的神社，真的能够让我拥有‘天籍’，变成真正的神明吗？”

周始解释道，“照常理来说是不能的。但我比较特殊，不能以常理度之。我是被许多神明信奉着的神明，所以我信奉你、以你的信徒的身份为你建造神社，是可以被高天原承认的。”

虽然夜卜因为突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神社、实现了百年的夙愿高兴得快要晕过去了，但是他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事情不可能像对方说的那么简单。

要是不问清楚的话，就算是能够马上成为正式的神明，夜卜也没法全然心安。

“惠比寿，你别骗我。据我所知，就算是你这种被许多神明信奉着的神明，也不可能只是为无名神建造一个神社就能让无名神被高天原承认的。”夜卜停住话头，咽了口口水后才敛声屏气道，“你是不是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告诉我实话吧。要不然我以后一定会一直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

见夜卜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周始也不好继续瞒他，便实话实说道，“我把我的神格分给了你一半。”

“什么？！”

“什么？！”

因为这个答案太过惊世骇俗、骇人听闻，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夜卜和樱惊愕颤抖的嗓音就重叠在了一起。

夜卜惊愕失色地看了看眼前神明那依旧含着轻柔笑意的碧色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手上重若千钧的黄金小神社，眼里含着的透明水汽突然开始凝聚成形、摇摇欲坠。

“我、我不值得。”他的嗓音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眼睛里接连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像雨滴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惠比寿，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

周始轻声道，“值不值得是由我来做判断的。夜卜，我觉得你值得，你就一定值得。”说完他见夜卜因他的话泪珠滚滚而下，哭得更凶了，不由得出声安慰道，“别哭啦。我就是因为不想惹哭你，所以刚才才不说的。”

夜卜哽咽道，“我停、可我停不下来啊。你为什么、呜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看着夜卜哭得鼻头红红、眼眶红红的可爱样子，周始不由得有些惊奇。夜卜他怎么会在哭得惨兮兮的同时还能这么可爱啊？

惊奇过后周始伸手捧起他热烘烘、湿漉漉的脸，接着拿出手帕给他擦拭眼泪，“夜卜，你还记得在黄泉国土的时候，你曾经对我祈过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