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翌日。

燕璟着一袭玄色锦缎绣暗金竹叶纹的袍服,身段衬得颀长修韧。他自燕王府骑马路过朱雀大街,引得百姓们再度频频侧目。

相较之昨日,百姓们此刻依旧对这位罗刹战神充满了好奇。

黄鹤茶楼,茶客交头接耳,揣测不休。

“按理说,燕王殿下昨日班师回朝就应当入宫面圣,可他却拖到了今日,亦不知皇上会不会怪罪?”

“这位二殿下的身份,已今时不同往日,我听闻漠北一带,都在他的管辖之内,但凡他的兵马所到之处,必定令外邦闻风丧胆。”

“皇上这次宣见这位煞神入京,或许是别有用意。”

“当初徐妃死的蹊跷,徐家又满门落魄,燕王殿下心中当然记恨,那毕竟是他的母族啊!”

“……”

纷杂之中,燕璟只带着三名侍从,这便朝着皇宫的方向径直而去,他目光幽深锐利,望着前方,似目中无人,气势如虹,有股睥睨天下苍生的孤傲。

锋芒毕露,毫不遮掩。

正要抵达皇宫大门口。

燕璟眸光忽的一暗,那双狭长的幽眸之中,仿佛瞬间惊涛骇浪。

恰在这时,一只野猫发了疯一样的扑了过来,他并未动作,坐骑“踏云”受了刺激,高高扬起马蹄,当空嘶鸣。

这战马极有灵性,宛若知道保护自己的主人,就在电光火石之际,那铁蹄直接将飞扑过来的野猫重重踩在了青石路上,当场血溅三丈。

方才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统共几个呼吸的时间。

左狼立刻上前,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野猫尸体,他抬首望向马背上的燕璟,“王爷,这野猫不对劲,有异样!”

燕璟的神色一直波澜不惊,他跳下马背,把手中缰绳抛给了侍从,径直往宫门方向走,只丢下两个字,“无妨。”

厉光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汪凉已在恭候。

他擦了把额头的汗,仿佛在紧张,殷勤走上前,躬身道:“殿下,皇上正等着呢,且随老奴入宫吧。”

燕璟从腰上扒出软剑,随手往后一抛,被侍从接了个正着,浅麦色的肌肤有种刚毅之态,眸色无温,“好。”

汪凉紧随其后。

不知是不是幻觉,他总觉得,燕王爷在藐视皇权,谁也不放眼里。

按着规矩,燕王昨日一回京就应该入宫面圣,昨晚皇上勃然大怒,但顾及漠北兵力,皇上也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燕王就仿佛是一头荒郊野外的猎豹,野性十足,完全不受控制。

后宫,金凤殿。

皇后正与太子品茗,一宫婢悄然快步走上前,躬身在皇后耳侧低语了一句。

皇后原本雍容华贵的面容,倏然之间,阴沉了下去,她美眸一转,看向了太子,阴阳怪气,“这个老二还真是出息了!本宫万没想到,他非但活到了今日,还军功过主!太子,你接下来需当加倍小心行事。”

太子序齿老大,是皇长子,与燕璟同岁,皆是正好二十的弱冠之年。

当初徐妃与淑妃几乎同一个时期有孕,两家祖母俱是本朝肱骨大臣,厉光帝就宣称,谁先诞下皇长子就可立为皇后,本朝立长不立幼。

皇长子的身份可想而知,便是当今太子殿下。

当年,淑妃与徐妃同时发作,却是淑妃先一步诞下皇子,徐妃难产,险些血崩而亡。

虽然徐妃母子最后都存活了下来,但厉光帝却认为不吉。

当年的淑妃顺利坐上了后位。

太子站起身,眉目微拧,道:“母后放心,儿臣自有打算,儿臣这就去乾坤殿。”

十三年未见了,他是该去会会燕璟。

昨日燕璟没有直接入宫面圣,厉光帝颜面无存,遂今日没有设洗尘宴,仅叫来了太子、三殿下二人作陪。

太子、燕璟,以及三殿下,是厉光帝十几个儿子当中最为年长的三人,也最得器重。

乾坤殿的露天台上,宫人已摆好酒水,还特意用了民间常用的四方矮几。

厉光帝一想到漠北三十万铁骑,就强行挤出慈父笑意。

十三年未见,燕璟款步走来时,厉光帝除却陌生之外,还有察觉到了一股威压。

这股威压,令他很不喜。

燕璟在离着厉光帝还有两丈远的地方站立,面色无温,身上是久经杀戮才能历练出来的狠辣与绝情,他抱拳,不卑不亢,“儿臣拜见父皇。”

厉光帝愣了一下。

随即,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