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起了眉。

外祖早已年逾古稀,该是休息的时候,为什么还没入眠?

莫不成是旧伤又疼了?

周妙宛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你小子……带什么狐朋狗友来还非得让我见见。”

谭世白打起防风的布帘,引着谭松走了出来。

周妙宛绷紧脊背,见到许久不见的外祖的一瞬间,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张嘴欲唤他,却怎么都张不开口。

她同外祖已经有数月没见了。

他被北疆风霜刀剑打磨过的腰杆一如往常的笔直,精神很好,看气色完全不像古稀老人,可周妙宛却能发觉,他眼尾的沟壑比上次见时更深了,鬓边原本花白的头发,也已全白了。

谭松比她更惊讶。

“囡囡?你……”谭松甩开谭世白的小臂,快走几步,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他绷起脸问:“你怎么来了?”

听得这句久违的囡囡,泪水飞快地在周妙宛眼眶中凝聚,它们打着转儿,很快便漫溢了,顺着她的脸颊扑簌簌地落。

周妙宛哽咽着开口:“外公……”

猝不及防的眼泪让谭松和谭世白都乱了阵脚。

谭世白忙安慰道:“什么狗屁端王,还敢关我们谭家的妹子!别哭,现在在谭家,有什么委屈你放心同我和爷爷说。”

周妙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地说:“表哥,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外公讲。”

谭世白闻言,拍拍她的肩膀,便去了偏殿呆着。

周妙宛相处最多的长辈便是谭松,是以谭世白也不觉意外,非常主动地留出两人叙天伦的空间。

耳听得谭世白话里蹦出的三言两语,谭松心下便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对于周妙宛一向是极偏疼的。

他的小女儿行兰娇养长大,性子却一点也不骄纵,唯一做过任性的事,就是在择亲那年,自己挑了那时还是永安侯世子的周涵翡做夫婿。

夫妻恩爱,很快谭行兰便有了身孕,日子在往平实和顺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