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羡妒幽怨的目光顿时都落到两人身上,盯得他们的袍子都要着了。

沈诤笑道:“既然人都来全了,那咱们就先作诗,选出诗魁来再行酒宴。肃弟代我招呼你的小友们,这位崔公子既是监场官,就到前面这桌上来准备抄写诗文吧。”

林先生说:“我年纪已大,不跟你们这些才子相争,今日就忝颜来作个裁判官吧。”

众人都是来作诗的,谁也不跟他争这个,他便起身对秀才们说:“既是重阳日,便该作重阳诗,便指菊花为题,各作一首,务用新诗,不许以旧作敷衍。”

妓女们也嘻笑着求这些才子作出好诗赠给自己。底下不管秀才童生,在美人关注下皆是精神百倍,自信满满地铺开纸笔。

沈家侍女点上了篆香计时,又给崔燮送上笔墨和精致的彩笺,供他抄录佳作。崔燮却不肯要,而是指着笺匣说:“我自有纸,有劳姐姐了。”

林先生坐在主桌上,离他不远,一眼看见他桌上摆着一个书匣,便指着问道:“你带的是什么书,莫不是留的功课还没作完?”

不,我带这么大盒子来装逼,就是为了等人问的。

崔燮垂眸笑道:“回先生,这是我家书坊里新制的菊花笺,弟子是觉得用菊花笺抄重阳诗更相配些,特地带来的。”

“菊花笺?”主宾桌上的人不怎么急着作诗的,倒是都颇有兴味地看着那盒子:“莫不是印了菊花的笺纸?倒是风雅之物,拿出来我们看看笺上菊花如何,配不配得上这迁安才子的菊花诗。”

崔燮干脆地应了一声,把盒子盘过去,露出卷成一束的画笺,两手各握一端,极缓慢地从右往左展开。

最初露出来的只是染成牙黄色,边角洇着自然水印的空纸面。沈诤还调笑道:“若只是染了黄花色,也算不得花笺,这样的笺纸可配不上咱们县第一才子的词啊。”

众人都看着郭镛笑,他似乎有些腼腆,垂下眼说:“想来是这笺纸太大,菊花印在边角里,还没露出来。”

画笺继续展开,露出一点淡绿裙角,秋色褙子,林先生脸上的笑容微敛,露出一点惊讶之色,疑道:“这是你店里请人画的?竟真在笺上作画,这是要费多少工夫,却是有些奢靡了。”

崔燮手指一错,整幅画笺展开,露出手执白菊花的窈窕佳人。这下子不只是林先生,主人沈诤和主宾郭镛等素有才名、见过不少传世书画的秀才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惊异道:“这是谁的画?这样的画居然拿来作笺纸?”

他这才抬起头,对众人微露笑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晚生之父只是清贫京官,又岂能奢侈到请人作画以为笺?这是晚生前些日子蒙林先生赐了一卷京里来的好文章,特地为其中一首菊花诗配的画。因其画与重阳相宜,才叫店里的工匠印出来作消遣,并不费多少物料工夫。”

他把成卷的画笺打开,每人送了一张,指着美人图旁的小诗说:“正是这首诗,晚生实在喜爱,吟咏之不足,便制以为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