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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眼影沉沉 李李翔 2289 字 2022-08-20

味。他极有分寸,一经得手,立即撤退,适可而止。赵萧君立在黑暗里,低着头,垂着肩膀没有说话。

成微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发动车子满意地离去。赵萧君愣愣地回过神来,却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全然没有想像中昂扬的悸动和兴奋。空空落落地转进有些昏暗的楼道的时候,却被旁边站立的黑影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失声惊呼:“乔其,你站在这里干什么?黑沉沉的,差点吓死我了!”

《青眼影沉沉(实体版)》李李翔 v第 26 章v 最新更新:2010-04-30 20:35:52

陈乔其惊怒交加地看着她,表情难以置信,愤怒之余,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伤痛,如不断拍打江岸的潮水,惊涛骇浪,一回比一回汹涌澎湃,冲天的气势一往无前,遇到怪石嶙峋的岩石,退回来的却是点点的碎雪,四散飘飞,瞬间不见,有一种满到尽头的无力感,只剩下潮起潮落,“啪啪啪”的空旷地响着,是挫败的悲伤,是奋不顾身后的失望。那种眼神让赵萧君看了心胆俱颤,错愕不已,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事,心虚之余,怎么都抬不起头来。

赵萧君几乎不敢看他,只是低声懦懦地问:“乔其,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陈乔其哑着声音,径直问:“他是谁?”赵萧君一味低声不语。陈乔其愤怒地捶了一下铁栏杆,“嗡”的一声巨大的声响,静静地回荡在暗夜里,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像怪兽的低鸣,“咻咻咻”地喘息着。赵萧君吓得浑身瑟缩了一下,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害怕的神色,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右手,欲语又止。

陈乔其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用尽力气试着让自己冷静,沉声说:“萧君,不管他是谁,不要再和他来往。”赵萧君依然没有回答。陈乔其连声逼问她:“萧君,听见没有,不要和他来往!”仓皇的语气有些微的颤抖,有些气急败坏,还有满满的愤怒——更有嫉妒,像无意中□指尖的锋利的竹签,没入血肉,连为一体,怎么拔都拔不出来,唯有随着时间腐朽沉沦,同归于尽。那种锐利的疼痛牵扯着神经末梢,一直连接到心脏,伴随血液流遍全身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都在嫉妒,都在疯狂。

赵萧君既不敢正视,亦不敢回应,低头似乎清楚地看见脚下万丈的悬崖绝壁,深不见底,她必须抽身退步,不然不止是她自己,连他也会摔得面目全非,代价太大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是完全不被允许的!狠下心,决定彻底斩断两人中间的那根若有似无的薄弱的细线,“乔其,你知道我不能答应你。我正在和他交往。”声音低沉却清晰,一字一句像刀像剑又像戟,无形地插过来,无声无息刺得人浑身都是滴血的窟窿。

陈乔其看着她,几近崩溃,大声质问:“为什么——”赵萧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劲地说:“他在追求我,对我很好,看得出来是真心诚意的——”陈乔其狠声打断她,捧住她的脸,似乎要看进她的灵魂,然后冷笑一声,随即肯定地说:“这有什么用!你不喜欢他!”赵萧君忽然用力,愤怒地推开他,一拳打在他胸口上,自己极力喘息着,用力过度,几乎回不过气来。

陈乔其看着她突然变得惊恐,不可理喻的表情,反而微笑起来。走近她,微微低下腰,缓慢低沉地说:“萧君,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赵萧君几乎恐惧般地跳着离开他,踉跄着往楼上跑,差点一头滚下去。飞身跑上转角处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发狠似的说:“我会和他交往的,会很认真地和他交往。”陈乔其突然阴沉的脸,大步跟上来,身形迅捷得像狩猎的猎豹。

赵萧君在一种恐惧情绪的驱使下,忙不迭地只知道往楼上跑,钥匙刚□门内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转动,陈乔其从后面一手攫住她,猛得扑上来,压得她不能动弹。“砰”的一声巨响,是她的身体猝不及防狠狠撞击门的声音。她被撞得骨骼疼痛,浑身酸麻。两个人真的和打架一样,你追我躲,誓不罢休。剧烈的追逐,耗尽心力,胸口起伏得很厉害,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顷刻间刻在自己的心口里。都拼命地喘息,空气里有一瞬间的沉默。

邻居听见偌大的响声,打开门,探出头看见这样暧昧的场面,好奇地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多看,笑一笑又关上了。赵萧君这才想起还在楼道里,粗喘着气说:“放手!”陈乔其不动如山,赵萧君冷静地说:“有什么话进来说!你想惹得大家报警是不是?”陈乔其这才微微退开一点,单手抱住她,伸长手转动钥匙,还没有准备好,两个人“砰”的一声仰头栽倒进去。

又是一阵眼冒金星,痛得人龇牙咧嘴,幸好门口铺了地毯,没有伤到哪里。赵萧君是真的愤怒了,大声说:“陈乔其,你想我死直接说!”陈乔其一个骨碌爬起来,坐到地上,连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焦急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带着满腔的真诚。赵萧君听在耳内,看在眼里,有一瞬间的沉溺。半晌,慢慢坐起来,偏着头不敢回应,只是说:“你走吧。”

陈乔其干脆跑到沙发上叠着双腿懒洋洋地坐着,无赖似的说:“不,我不走。”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样。赵萧君也不说他,心如死灰地说:“乔其,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你。快回去吧,很晚了。被人看见终究不好。”几句话,说得自己的心都绞了起来,越绞越紧,几乎要断裂成几截。长痛不如短痛。再这么纠缠,终有一天大家会后悔的。她还罢了,只怕他——他不能被毁了——

陈乔其听了勃然色变,大受打击,转头看着她,明眸瞬间暗淡无光。半晌,不相信似的说:“萧君,你在说谎,我不相信。我知道你在害怕。”赵萧君气得脸色铁青,涨红着脸,用力拉起他,拼命往门外推,口里愤愤地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才多大?我是疯了才会喜欢你!”

陈乔其惨然着脸,倔犟地不相信,固执地说:“不,萧君,我知道你在说谎,我太了解你了!”赵萧君几乎被他逼得毫无反击之力,恳求似的说:“你给我回去,不要再来了!你嫌我不够乱是不是!”然后大吼一声,“我不会喜欢你的,你快给我走!”拳打脚踢要赶他出去。

陈乔其没想到她是真的发火了,一拳一拳专门往死里打,力道虽不大,肋骨重重撞上她的手肘,却也闷哼了一声。看她气急败坏,理智尽失的样子,不敢反抗,怕伤到她自己,只得连身往后退,口里连声说:“萧君,你听我说——”赵萧君发狠道:“你还敢说!给我走,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陈乔其这个时候倒是冷静下来,安抚似的连声说:“好,好,好,我马上走!你自己好好睡一觉。不要再和那个人来往了。”赵萧君将他推到门外,瞪着眼郑重地说:“陈乔其,这不关你的事。我和谁来往关你什么事!给我走,回去好好地念你的书!再敢来,小心对你不客气!”当着陈乔其的面用力甩上门。

陈乔其差点撞上鼻尖,有些泄气,也不按门铃,拼命拍打,“咚咚咚”地响。惹得对门的大婶郁闷地又打开门,正要呵斥不得安宁的时候,陈乔其对她抱歉一笑。她见陈乔其长得高大英俊,气质良好,不像什么不正经的人,态度好一些了,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表示警告。关了门嘀咕说:“吵架关起门来吵就好了,怎么弄得整个楼都不太平!”

陈乔其拍了半天的门,见赵萧君还是不理会,摸了摸鼻子,掏出手机,赵萧君还是不接。于是发短信过去,说:“我回去了,不要再生气了。记得不要再和那个人来往,没安好心。改天再来。”耸耸肩就走了。他怕什么,萧君还能当真丢下他不管?来了还能让他吃闭门羹?多站一会儿她心就软了。从小到大,他对她有的是办法。时间上牵扯得太久了,彼此太熟悉,要断都断不干净!

可是走到半道上,他还是不爽,极度不爽——又嫉又恨。想起今天晚上那一幕,满心的火气就无处发泄,烧得人喘不过气来,似乎要窒息,紧紧钳住心口,血液都在倒流。他摸着手背上的划痕,是赵萧君的指甲留下的印记。他恨恨地想,总会有办法的!萧君对他硬不下心肠。

赵萧君精神不佳地跑去上班,中午休息的时候,林晴川打电话过来闲聊,顺口说:“昨天你弟弟打电话过来问我要你新的住址。怎么,他不知道你住哪儿吗?”赵萧君心虚地说:“大概不记得吧。”林晴川又说:“奇怪,那他怎么不找你问呀?”赵萧君有气无力地说:“大概找不到我吧。”过了一会儿又说,“他什么时候找你要的地址?”林晴川想了一下,说:“上午打过来的电话呢。他后来有没有去找你?出什么事了吗?”

赵萧君愣住了,难道他从上午就等在那儿了?林晴川连连问:“喂,喂,喂,怎么不说话了?还在不在呀?”赵萧君才回答:“没什么事。”林晴川也听出她精神似乎有些不佳,再说了两句,让她自己注意身体,就挂了电话。赵萧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就那样一直在门外等着?

心乱如麻,头痛欲裂,早早地下了班。刚跨出公司的大楼,成微的车子就在她面前停下来。赵萧君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了。成微看了看她的脸色,问:“怎么,不舒服吗?气色看起来有些不好。”赵萧君点点头,说:“可能有一点。你又要带我去哪里?”成微将方向盘一转,说:“去医院看一看。”赵萧君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一点小毛病。”成微坚持,说:“你怎么知道是小毛病?我见你老是精神恍惚,心绪不宁的样子,万一有什么事呢?还是去检查检查比较好。”赵萧君一阵颤抖,噤声。

被逼着进医院,找到相熟的医生看了两眼,说:“大概是忧虑过重,压力太大的缘故,所以看起来精神不好。注意一点就没事了。刚才测了一下温度,有点低烧,可以开一点药,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也就算了。不用做检查,射线伤身体。”赵萧君松了一口气,暗中吐了吐舌头,医院那种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谁都不愿意久待。

成微在医院附近停下车,进花店买了一捧花给她。赵萧君倒是很喜欢,笑说:“你为什么总是送我花?”成微看着她笑:“怎么,你不喜欢?”赵萧君回答:“我想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成微看着她,笑说:“因为我想讨好你呀。”赵萧君“扑哧”一声笑出来,说:“我这种人,还需要你讨好?”

成微转头看她,问:“你这种人是什么样的人?”赵萧君想了一下,说:“没什么特色的人。”成微忽然笑说:“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赵萧君耸肩:“大街上长得比我漂亮的人一抓一大把。”成微忽然伸出手,抚上她的脸,一直往上,直到眼睑,轻轻地抚摩,似有感叹,缓缓地说:“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吗?”赵萧君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成微看着她的眼,认真地说:“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影沉沉的,里面似乎藏有许多的心事。看着人的时候,简直可以让人疯狂,不顾一切。”赵萧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睁大眼睛看着他,成微叹息,“你看你,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是想我陷进去吗?”赵萧君咬着唇,忽然说:“我想你不会陷进去。”成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然后像回忆似的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就在她的耳朵底下:“一直想问你,那一天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赵萧君愣住了,问:“哪一天?”成微叹息一声,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呓语般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孩子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旁若无人,那么痛快淋漓。连受伤了都不知道,只是不停地掉眼泪。我当时想,是什么事情使得她这么伤心?是人吗?如果是的话,那么他是如此的幸运,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孩子会为他这样的哭泣,真是令人又羡慕又——嫉妒。”赵萧君没想到他一直记得这样清楚,愣在那里,抬眼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仍旧说不出话来。

成微忽然笑起来,对着她问:“那个时候,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赵萧君不好意思说一点都不记得,低下头双手捏在一起,有些紧张。成微又说:“我可是一直都记得你呢,以至于后来每次经过东直门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搜寻一番,老是想起你泪流满面的样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