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

章家瑞是个读书人,并不与翠儿争辩,平复了激愤的情绪后冷笑道,“究竟是谁胡说八道,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

“抱歉,我还真不清楚。我初掌家业,并不敢大改,故而朱家的租子前三年都按照我父亲定下的规矩收五成。两月前我改为三成,后见年景不好便干脆全免了。我那里还有账薄可以查证,小兄弟你既然如此说,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周允晟缓缓开口。

章家瑞语气嘲讽,“没什么误会,直到昨日之前,朱老四还跑到我家催租呢,六成粮食,一成也不能少。”

周允晟听了这话脸色阴沉的可怕,目光直勾勾的朝其中一名年轻护院看去。这护院不是别人,正是朱老四的嫡亲儿子朱福顺。他本想与父亲一块儿躲回老家去,哪料到东家一定要他跟着上山。朱老四为了表忠心,便把他留下了。

自从朱子玉掌家后,朱老四没少贪墨朱家财物,把朱福顺养得膀大腰圆痴肥无比,看着比朱子玉更像地主家的少爷。

然而他外形像猪,内里却胆小如鼠,被朱子玉一瞪,又被其余几名护院围在中间,拿钢刀架住脖子,霎时瘫软如泥,跪下一边抹泪一边磕头,偏偏舌头像打了结,什么都说不清楚。

周允晟指着他道,“这是朱老四的儿子,六成租子的事,我是真不清楚,等流寇退走,我带着他前去找朱老四对质,定然给乡民们一个交代。”

他话不多说,但在场的人却已然清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朱子玉只得了三成租,朱老四却收走六成,这中间差的三成去了哪儿,答案不言自明。

周允晟顿了顿,又道,“再者,朱家便是我父亲在时也只收五成租,并不曾收过六成,这其中被克扣走的一成,谁吃了,我定要让谁吐出来还给大家。”

他表情阴鸷,语气狠戾,叫章书林信了八九分。秦策深深看他一眼,然后垂眸盯着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章家瑞性格偏激,对谁存了恶感就很难改变,冷笑道,“租子到底收了多少还不是由你说了算惹了民怨便推一个人出来替你顶罪,到底是你家的奴才,好赖生死全由你说了算。那朱老四为虎作伥这许多年,肯定没想到会有鸟尽弓藏的一天。何其可悲。”

少年,你真相了。周允晟心中替章家瑞点了个赞,面上表情却十分阴郁,笃定开口,“我朱子玉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恶人,做不来鱼肉乡民的事。我敢对天发誓,若是我果真唆使朱老四盘剥乡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直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古人对命数十分相信,连这样的毒誓都敢发,章家瑞无话可说,翠儿和卢氏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恨不得让护院把这些咄咄逼人的家伙撵出去。

秦策猛然将手里胳膊粗的柴火折断,沉声开口,“毒誓不要乱发,你说什么我们都信。”停顿间,他堪堪补了个们字,听上去颇有些不自然。

周允晟撩着眼皮乜他一眼,显然情绪很不爽利。

章家瑞比他更不爽利,抨击道,“租子的事暂且不提,你抢了我家秘方总是不争的事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