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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肖锐还是危险的,陈文昭不止一次见过他发狂也不敢把他一直放在家里,第二天就琢磨着让张队长领人。可肖锐敏锐得到了让人愕然的地步,但凡他拿起电话,这人就粘过来,一副“你不要我了?你敢不要我试试”脸上又是害怕,又是威胁的矛盾表情简直让陈文昭哭笑不得,尤其是这个人不知怎么的,从哪里看都是小瑞的影子,陈文昭中邪了似的,就是不忍让他露出那种受伤的表情。
这么着,陈文昭又是可怜,又是怕肖锐突然发飙,这样矛盾着,终于还是没机会给张队长打电话。陈文昭心里还是搁着寻找小瑞的事情,一天到晚精神都不算好。古董店那里关门了,陈文昭也没放弃这条关键线索,可是不论是派出所那边,还是街坊邻居,甚至工商局注册商标的地方都去找了,陈文昭只知道这古董店开了很久,是个家族产业,然后一夜之间关门了,商标都注销了,主人也不知了去向,就跟人凭空蒸发了似的,竟就是连个知道的人也没有。
陈文昭又想到白宁,想通过吕岩找他好好问问秦老板的底细,可是岩还在因为那天赶他走那件事跟陈文昭怄气,打他电话也不通,更别提联系白宁了。
陈文昭颇有些走投无路,最后把希望寄托在那个狗证上,好一番查,那个狗证是真的,据派出所的人描述,应该是王巍带着狗去办的,而那只狗就是秦老板给自己找回来的“小瑞”。而且,据说,为了办这个证,王巍还花了五千块钱……
陈文昭这就更想不明白了,秦老板为什么凭白无故的要替自己花这五千块钱?如果说真是为了骗自己的狗去配种,之间关了祖传的店这么跑路,又显得太过了点……
总之,不管怎么查,陈文昭都是因为断了秦老板的线索而变得走投无路。
可就是这样子,肖锐还是总是给他添乱。
比如,强打起精神来给他做的饭,被他研究了半天,丢进垃圾桶;比如,脱衣服不知道要解扣子,干脆一把把自己借给他的衣服扯怀了;比如,洗澡依旧浪费一整瓶沐浴液……总的来说,这家伙的自理能力,还不如个十岁的孩子……陈文昭大部分时间都在头疼,张队长从前是怎么跟这个祖宗相处的?
但生气归生气,也是稍微庆幸,有了肖锐这个活宝的存在,心里头丢了小瑞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在每天层出不穷的状况里,倒也显得不那么强烈了。
肖锐长手长脚,架子很大,陈文昭实在是觉着他睡沙发太窝的慌,只好把自己的床让给他睡,自己去沙发上凑合。结果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感觉被什么拱醒了,低头一看,肖锐那大型的体格正蜷缩在一起,挤在沙发边上的小毯子上,上半身挂在自己大腿上,睡的死沉。
肖锐体温挺高,跟个大火炉似的,趴在自己身上倒是暖烘烘。陈文昭隐约想起来,当初小瑞也是这么粘人,特别喜欢赖在自己身上,每天早上都是被那家伙压着胸口喘不上气来……但是毛茸茸的一团暖意,却总是似乎不受肌肤的阻挡,源源不断地抵达心尖上。
陈文昭本是该生气的,可是回想着心就慢慢软了下来,一时间心情酸酸楚楚的,低头看见肖锐这个大块头死眯着眼,睡的呼呼的,身子一起一伏。尽管脸上的棱角是分明的,眉目也是深刻的,却总觉得透着一股天然的孩子气,尤其是无意识地皱眉,抖抖睫毛的时候,当真就好像傻乎乎的小孩子一般,没什么防备。陈文昭鬼使神差的,伸手去点点肖锐的眉心,也许因为头发是银色的,这家伙的睫毛和眉毛的颜色也是略浅,算不上纯黑,陈文昭看得出神,手轻轻抚上肖锐的头,他来的时候头发已经长短不齐了,被陈文昭修剪成齐齐的毛刺儿,揉起来痒痒的,有点扎手,陈文昭不禁笑起来,张开嘴就是一声:“小瑞。”
话一出口,陈文昭就愣住了,随即懊丧地别过脸,心里头一阵难受。
就算再怎么想小瑞,也不能一直把一个人当成狗吧!
忽然想起吕岩的告诫,当时他对自己说过,一只狗最多也就活个十几年,千万别陷进去太深了。陈文昭烦躁地按住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他似乎真的把自己缠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