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的完完好好, 封皮洁净如新,从他出生开始就记载。

——不,应该是从他来到这个家庭的第一天开始。

他是从路边的野草里捡来的孩子,奄奄一息,差一点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全靠着医生护士日夜不休的抢救、照顾,才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过去的十五年里,无数个日日夜夜中, 他的父亲母亲, 竟然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全心全意, 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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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没有想到陆母记载了那么多,他从小到大,第一次长牙, 第一次说话。

玩具,乳牙,手工……

那些小小的物件被一并收纳起,不曾遗漏半点,妥善的保管着。

一言一语,记载着平日里有趣的事情,然而到了最近的,却又有说不出的忧虑。

那一次陆父来看她,面色隐隐有异,她追问之下,才知晓,是当初抛弃了陆九的那对夫妻找上了门。她悄悄去查,发现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忧虑着自己的孩子会不会被强行带走。

陆父宽慰她放心,这是他们的孩子,谁也不能够把陆九带走。

捡到他的时候那么小,软软的一团,到如今,成俊朗挺拔的少年。

她发现对方正在不断地给陆父施加压力,以至于陆父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甚至还希望陆父陆母出面给陆九解释,以便陆九日后更好的接受他们。

那自然是被拒绝了的。

……

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不曾尽过一点半点义务,便口口声声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要把他带回去。

在此之前,陆九对此一无所知,若果不是这一次心血来潮,他恐怕便会一直都被陆父给瞒着,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陆父不想要告诉他这些,以免平生波澜。

陆九便当着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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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家私与隐秘并不足为外人道,梗在他的胸口里,想要发泄,却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陆九低声道:“我看了我妈妈留下的日记,我父亲……的确是有苦衷的。”

至于那苦衷究竟是什么。

楚歌没有问,陆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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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的冷风上下扫了来,吹起了阵阵热气。

楚歌一声不吭,他大抵已经猜出来那苦衷会是什么了,总归就不过是那几样。

何况陆九现在的神情,眉目里,是有微微无措与茫然的。

别的什么都不用说,楚歌只低声安慰他,逝者已逝,还需朝前看。

陆九勉强的笑了一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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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有见过什么陌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