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能猜到旁人会怎么评价她,定是说她矫情、恃宠而骄、不守规矩、不分尊卑……

在裴元彻再一次给她夹菜时,顾沅忍不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殿下,我自己可以添菜的,不用麻烦你。”

“这有什么麻烦。”裴元彻不以为然,“这道炭烤鹿肉不错,你多吃些。”

见她迟疑,他心头了然,眼尾弧度挑起,淡声道,“你个小古板,又在想那些个规矩礼仪了?”

顾沅讪讪的。

裴元彻抬手,动作轻柔的将她一缕发挽到耳后,见她又惊又羞的盯着他,他眸泛起笑意,带着几分挑逗,低声道,“那么在乎旁人的目光作甚?做人夫君的疼爱自家娘子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孤就是要宠着你,爱着你,让他们都知道你是孤心尖上的人。”

听到他这话,顾沅面颊一阵发烫,心头却是暖意融融的。

台下众人瞧着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情意绵绵的,都不由得在心头感慨:之前长安城里一直流传太子多么宠爱太子妃,他们还半信半疑的,毕竟太子那冷僻古怪的性子,实在难以想象他如何宠爱一个女人。

现在好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算是见识了,牙也要酸倒了。

瞧太子待太子妃这细致体贴的程度,这哪里是娶了个媳妇回家,分明是供了个祖宗。

哦不对,每年去太庙祭祖,也没见太子这般上心。

永平候夫妇见到太子待自家女儿这么好,心里头也是无比的熨帖。

张韫素和卢娇月瞧着,也忍不住掩着嘴唇偷笑,真心实意为自家小姐妹高兴。

而两座之隔的周明缈,心情却没那么好了。

想到端午那日,裴元彻看向自己时,那冰冷如刀的目光,再一对比他望向顾沅的深情脉脉……

周明缈掐紧了手指,眼底泛起不甘的寒意。

她虽不如顾沅那般姿色,在长安诸多贵女也是佼佼者,为什么他看向她的眼神那般冷淡厌恶?

明明,她有自信,她能比顾沅那个空有一张皮囊的女人,更能帮助到他。

就在她陷入愤懑时,上座的裴元彻忽然起身离席,看样子应当是去更衣。

周明缈眸光闪了闪,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跟着站起身来。

一侧的周夫人诧异道,“明缈,你是去哪?”

“母亲,女儿想去方便下。”

“那你去回,莫在外乱走,仔细迷路。”

周明缈眼角余光瞥见裴元彻的身影消失在偏门外,便敷衍的嗯了两声,忙提着裙摆,急急跟了上去。

……

宫内各处走廊挂上寿字图案的大明角灯,两溜高照。

裴元彻从侧殿缓步走出,正准备回正殿,就见那长长走廊的柱子旁站着一道盈盈身影。

皎白月色下,那道月青色背影亭亭玉立,他一瞬间有些恍惚,还以为是顾沅出来了。

等那人转过身后,裴元彻的脸登时沉了下来。

周明缈清清楚楚看到男人那骤然变幻的脸色,心头更是委屈了,他就这么厌恶她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强行压住心头的紧张,她缓步走上前,柔柔弱弱的行了个礼,“臣女拜见殿下。”

裴元彻看着眼前故作娇柔的女人,嗓音冰冷,“你好大的胆子,在这堵着孤?”

周明缈肩膀微颤,忙道,“殿下恕罪,臣女……臣女是想来向陛下致歉赔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