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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刚刚拿到手的奖杯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奖杯金光闪闪,铸造工艺独具匠心,是国际知名研发中心颁发给由温柚带领的科研团队的创新科技奖。

温柚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坐下,一贯清冷无波的眼神柔和下来。

她和往常一样,开始了得不到回应的倾诉:

“师兄,团队研制出的药剂已经获奖了,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国外正式投入生产,挽救更多患者的生命了。”

温柚轻轻笑着,神色像放下了一个压在肩上许久的重担。即使病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但她还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小微的病情也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恢复得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好,她是第一个受益的病人,余下的寿命起码比原来的诊断结果延长了两倍不止。如果坚持服药,再活数十年也没有问题。”

“这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现在我替你实现了,不醒过来看看吗?”

温柚像是说给他听,又像在喃喃自语着。垂落的长发乌黑柔顺,遮住了那张清丽脸庞上的怅惘之色。

她又断断续续聊起今天的颁奖仪式上来了哪些人物;实验室一举成名,扩招了多少人才;新来的师弟很像他;病情有所起色的患者的家属给她送来了许许多多家乡特产……

一桩桩一件件或大或小的事,在她语调平缓而温柔的叙述中,都变成了生活寄来的明信片,书写着在她看来平凡却珍贵的记忆。

病床上,许烁生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声息。

温柚也不在意,每次来这里分享一些自己的近况已经成为了她三年以来的习惯。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愿意像个小孩子一般把所有的委屈和烦恼倒豆子似的吐露出来。

还记得读博时的她压力巨大,暴躁易怒,每天要应付嫉贤妒能的导师的故意刁难,同学的流言蜚语和集体孤立,还需要考虑如何在不寻求贺家帮助的前提下筹得更多的实验基金,为此整天整夜地失眠熬夜。

是师兄第一个看出了端倪,带着她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去了海边。

那天晚上,许烁生没有询问她在为什么事情烦恼,而是告诉她:

“如果你有什么苦闷想要倾诉,尽管对着这片海大声喊出来,它是一个沉默而忠实的听众,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