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天雕头脑本来甚是单纯,听了师弟这么一说,不觉高兴起来,心里想道:“不错,我的全副武功,想要恢复,恐怕是今生无望的了。我和师弟一同教出了一个出色的徒弟,我也可以沾光了。”
突然得到一个主意,卜天雕忽地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倒是令得段仇世有点莫名其妙,说道:“师兄,你笑什么?”
!”我有个主意,这孩子不是还未知道他的爹爹是谁吗?”卜天雕说道:“咱们也不必把实情告诉他,让他学全了咱们的本领之后,咱们叫他去和孟元超比比武功。师弟,依你看来,这孩子得了咱们两人的衣钵真传,大约总可以胜得过他爹爹了吧?”
段仇世笑道:“好!好!想不到你还会想出这一个绝妙的主意!这孩子学全了咱们的本领,一定可以打赢他的爹爹。那时叫孟元超不但要对咱们感恩,还要佩服咱们呢。哈哈,他输给咱们的徒弟这可又比咱们亲自报仇,胜得更光彩了。”
卜天雕道:“但我却担心这孩子的脾气太过倔强,不知他肯不肯做咱们的徒弟?”
段仇世道:“我想小孩子是不会记恨的,只要咱们是真心对他好,日子久了,他一定会听咱们的话。”
杨华睡得正酣,卜天雕摸了摸他苹果般的面颊,一股怜惜的心情不觉油然而生,笑道:
“奇怪,我现在也觉得这小东西是有点可爱,并不怎样讨厌他了,师弟,你别忙给他解穴,让他多睡些时,咱们这就将他抱回去吧。”
杨华肯不肯做点苍双煞的徒弟,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先表宋腾霄的遭遇。
点苍双煞满怀高兴的将杨华携走之际,正是宋腾霄欲哭无泪,心烦意乱之时。
宋腾霄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个足印,走在云紫萝前晚走过的路上。这条山村小径,也曾经是他走过无数遍的。
“我丢了他们的孩子,叫我有何面目去见他们?可是丑媳妇也总得见翁姑的啊!”宋腾霄发出了一声苦笑,跟着想道:“那两个怪人不知是什么来历,何故要抢元超的孩子?元超对武林的人物比我熟悉,或许会有所知。但不管怎样,事已如斯,也唯有和他们明白说了,三个人分头寻找,总比我一个人在此束手无策要好得多。?”
一块乌云遮住了本来就不是怎么明朗的月光,天上飘着牛毛细雨,宋腾霄悄悄的走进了云家的废园。
雨丝风细一番番,这情景正像宋腾霄去小金川那年和云紫萝告别的那个晚上。
那一晚的情景如在目前,他们并肩站在条藤架下,云紫萝静静的听他说话。檐角的风灯在风中摇摆,云紫萝一面听他说话,一面不自觉的摘下了一朵朵的蔷薇,合在掌中轻揉。话说完了,只见地上片片花瓣。
宋腾霄记得,那日他是怀着火样的热情来找云紫萝的,当云紫萝拒绝了与他同赴小金川的要求之后,他的心中只是感觉何其凄冷!
那晚是离别,今夜是归来,但却是同样的雨夜,同样的心情!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宋腾霄走过倒塌了的茶藤花架,心头一阵怅触,忽然就想起了李义山(商隐)这两句诗。他年轻的时候,最喜欢读的就是李义山的诗,而这两句诗又正是何其切合目前的情景和他的心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