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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花六照 梁羽生 1698 字 1个月前

东西南北团团转,是非黑白何须管。风好护袍红,红袍护好风。

小丁一幅画,裱好墙头挂。敢问有心人,宜笑抑宜颦?

红袍护好风

丁聪的《不倒翁图》,画的是个红袍黑帽的官儿。这种“东西南北团团转,是非黑白何须管”的官场不倒翁,固然是“古已有之”,而今呢,即使不能说是“尤烈”,也还是随处可见的,只不过名称换为“干部”罢了。丁聪的画是借古喻今,黄苗子的词更为之“进一解”。“风好护袍红,红袍护好风。”此风也,当是小民痛恨的不正之风,然而对那些以权谋私的官儿来说则是“好风”也。“红袍”在古代是加官进爵的标志,在现代则也许还有一种象征意义,即披着“马列外衣”的红袍也。由于有了“红袍”保护“过关”,这才能使不正之风越刮越大。“风好护袍红”,颠倒过来,便成妙句。这种“回文”句子,古人多用之作为文字游戏(当然也有比较好的,例如纳兰容若的“醒莫更多情,情多更莫醒’、“亲自梦归人,人归梦自亲”等等),而黄苗子的“风好护袍红,红袍护好风”,则不仅是文字游戏而已,它是具有更深刻的意义的。

另一首具有深刻意义的词是题郁风、黄胄合作的《雪雀图》的。郁风画雪中寒枝,黄胄画枝上的冻雀。黄苗子的题词(调寄《鹧鸪天》)道:

细细敲窗雪有声,雀儿催暖闹营营。从来变脸唯天易,一霎浓阴一霎晴。

黄狗白,走车停,南人不识指为冰。长宜议论风花月,且莫忧愁雪打灯。

此词作于一九八七年年头,可说是“感时”之作。

(一九九零年三月)

补记:我和苗子先后移家澳洲,他在布里斯班,我在雪梨,虽然很少见面,却常以“传真”联络,或唱和,或论文,亦一乐也。《黄苗子的打油词》一文系我用另外一个笔名在八年前发表的,尚未经他过目。日前整理旧稿,遂急检出,电传请正。他当日即以打油词代信作覆,真捷才也(九八年四月廿七日)。词如下:

鹧鸪天

文统道兄以八年前旧作见示,深感知音勉饰之意,赋此致谢。

轧轧传真降雪梨,沐薰拜诵汗如斯。外孙幼妇1同鞭策,虱脑虮肝2早自卑。

惊宠辱3,背时宜,不妨闲作打油诗。人多地痒4真奇想,悔不回归刮地皮。